“人心一旦散了,再聚就难了。”
儿时的好友在长大后,境遇已然是天差地别。
太极宫的所有宫人都是这样,遇上了好的主子,便过得舒坦。
倒霉地遇上了脾气差的,不把奴仆当人的,便是各种细碎的折磨。
奴仆不能被随意处死,但可以随意磋磨。
奴仆命还值点钱,但宫人的尊严不值钱。
直接打杀触犯律法,但折磨致死,并不触犯。
太极宫,或者说整个大越,又哪里是他一人之力能改的。
他唯独只能帮帮自己的朋友。
“等义父随陛下回来,我便求他,将你调到东宫来做事吧。”
小太监眼神一亮,整个人都像是注入了对未来的希望,甚至雀跃地小小跳了一下。
“真的吗?!谢谢你,谢谢,谢谢。”
他太激动了,珑守都不忍让他等了,只是蒋公公能说上话,他自己是没这个权力的。
他试图让他冷静,提醒道:“得先等我义父回来,没那么快的。”
小太监连连点头,“是是是,只要有希望就好,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他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一股脑的全塞到珑守手上。
“这些都是我攒的家当,你拿去吧。”
珑守没接,推回去:“本是故友相帮,你这样就变成行贿了,会连累我的。”
小太监一听,忙把钱袋收回去了。
似是看出了珑守在想什么,也许是有了对未来的期待,他活泛了起来,说:
“再等一段时候也没什么。”
“在二公主这里还算好了,二殿下只是任性、脾气差了些。”
“至少没有折磨人的癖好,能分到的份例也不差。”
“一想到能去东宫,我觉得自己就还能忍下去。”
第二次见面结束后,珑守偶尔会晃神,去想这件事。
进了东宫后,他新交的搭子,哦不,朋友。
许照,和那位许家令是堂亲。
许照虽然平时贱兮兮的,但真看出他不高兴了,嗯还是贱兮兮的。
轮到他们换值交接前,他凑过来问:“兄弟,怎么回事?”
“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这要是殿下万一又遇到个什么刺客,你可不能第一时间又扑上去啊。”
珑守: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他不欲说这些,但难能有机会说一说自己的烦心事,便将前几天和儿时玩伴的遭遇说了出来。
许照认真听着,但很疑惑。
“所以,你是觉得他没有尊严,很委屈,为自己的发小难过?”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珑守纠正他:“不只是为发小。”
“是觉得做奴仆的,有些可怜。”
“不像人,像一个物件。”
“就连杀牛都需要徒一年半,但无故杀一个奴仆,却只用徒一年。”
许照皱着眉,不解地发出一声:“啊?”
“这有什么,世有尊卑高低贵贱。”
“没看出你还有一颗仁善之心啊,哈哈哈哈。”
“以后不能叫你蒋兄了,叫你善良兄哈哈哈哈哈。”
斗殴
他笑得毫无阴霾,满脸憨傻,看不出一点恶意。
珑守却觉得像是嘲笑一般。
东宫的禁卫或多或少的都是权贵子弟,包括他的义父被封了骠骑大将军,他自己也算是。
但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和他们的强烈的格格不入。
毕竟他,也是做过宫人的,是机缘巧合才爬上来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决定停止这个问题的讨论。
巡逻至午时,他正准备休息,却被许照拉着去往另一间供禁卫小憩的厢房走。
许照神神秘秘地说:“有人跟我说,那几个小子不服你升职太快,背后说你的坏话。”
“咱们今天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抓个正着。”
两小伙子鬼鬼祟祟的身影被远处的贝婧初看在眼里。
原本百无聊赖的她一下就不困了。
她偏过头去问身边雷念儿:“你说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走出小偷一样的步伐是干嘛去?”
也不是真要个回答,她摆手,让身后的一众下人别跟着,扯着雷念儿和皓月一手一个就跟上去凑热闹。
那边,不知外面来人的侍卫们三两个聚在一起发了牢骚。
“原本我才是最有资格晋升左卫率统领的人,竟被一个新来的小子抢了先。”
语气酸得像是喝了至少两缸醋。
“果然是太监的儿子,和他老子一样媚上逢迎。”
“小太监嘛。”
有人问:“他也不是太监啊。”
“大太监的儿子,当然是小太监了!”
“哈哈哈哈哈。”
珑守有些生气,但是还能忍。
但是他忘了,拉他来的这个人是最讲义气的炸药桶子。
“砰!”门直接被撞开。
里头嚼舌根的几人大惊失色。
在背后诋毁人十分流利,但到了正主面前,一个个都成了哑炮。
许照拳头绷得咯咯响,直接就冲进去打入了。
珑守的别冲动,才说了个“别”
许照一下就从他面前闪过去,抓都抓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