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融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上的眼泪说道:“是,儿子一定学着振作。”
陈午和煦的冲他点了点头,目光触及他身上的衣袍后轻声笑了两下,“浑身脏兮兮的,这是在泥堆里打了个滚不成。去吧,快叫人抬水给你洗洗,我和你母亲说说话。”
陈融迟疑了一下。
刘嫖在一旁轻声对他说道:“听你父亲的,去东小院换身衣裳。”
陈融走后,陈午温柔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柔和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眼眸里一样。
刘嫖经不住这样的目光,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
“这些年我从没叫公主哭过,”他这般说着,伸手去抚她脸上的眼泪,“因为公主一哭我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刘嫖轻轻的抽噎了一下,“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知道。”陈午知道她是说的陈融霍乱宫闱的罪名,释然的说道:“别说明奴,就连我不也着了旁人的道了吗?”
刘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是王娡派了人过来指责陈午教子无方,儿子霍乱宫闱,女儿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后。陈融之事是真的,陈若华行诅咒之事想必是假的。因为这一天内,他们就没听到过陈若华不好的消息。但是陈午关心则乱,当时又急又不可置信,一时间想不开所以才吐了血。
“你放心,阿娇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她安抚陈午道。
“虽说太皇太后给阿娇留了许多人,但巫蛊之事沾上一点都是个污名。”陈午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不说他们了。”
刘嫖轻声答应着,“我让郎中好好给你开几服药,你没出门都不知道,外头山上开了许多花。等你好了,我们我们去园子里住好不好?”
“你又骗我了。”陈午笑了,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往日闻到汤药味就觉得难受,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人参味,闻着还挺好闻的。其实,我心里有数,应该也差不多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刘嫖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拉着陈午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庞上,一字一顿的反驳他说道:“胡说八道。”
“不要哭,”陈午目光温柔澄澈,好像一汪静谧的泉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可惜,我不能再陪公主了。”
他笑着,感慨一般的说:“还记得在代国时的事情吗,你在桃花林里弹琴,我在树下倾听。虽然后来才知道你不是专门为我弹的,但那时的光景啊,我始终记在心里。”
“这些年,纵使生了两个孩子,可我却一直都不敢问。”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如何没有?我们相伴了这么些年,怎会没有感情?”刘嫖回答。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带着哭腔的恳求道:“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这些年,父皇母后走了,姐妹兄弟也走了,若是连你也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呢?”
“不要怕,”陈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道,“我的公主啊,不要害怕。你还有明奴,还有阿娇,他们都会陪着你的。”
刘嫖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不一样的,那不一样的。”
陈午缓缓低下头去,眼角也逐渐湿润,他声音越来越小,“天不眷顾,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他轻声呢喃,整个人如同秋日的花朵,渐渐枯萎了下去,“抱歉,我不能,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地,好好地”
刘嫖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渐渐没了声响,他的手也渐渐从她的脸上垂了下去。
那一刻,万般的悲伤如同潮水向她涌来,她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还存有体温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可算把陈午写死了,呜呜呜呜
掐指一算,小说已经接近尾声了!(伸个懒腰)
下一章主写陈若华和刘彻,(哇呀呀呀)让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未央宫,椒房殿。
陈若华正在用晚膳。
她的心情还不错,因为前几日卫子夫在宣室殿后头的暖阁里生下了个男孩。那孩子活泼,哭起来声音震天。她心下欢喜,隔三差五就要去看望一番。
这是皇宫里降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长子。以她的身份地位,要养在身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孩子要是能放在椒房殿养的话,将来做太子也名正言顺。
陈若华心里想着事情,端着碗久久未动。
这两年风云突变,她不免和刘彻起了隔阂。可是她还记得那日刘嫖叮嘱她的话。她是皇后,她得稳得住,因为她们家能指望的就只有她了。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对刘彻的痛恨。
是的,对刘彻的痛恨。
她固然厌恶太后之极,却也知道,若不是有刘彻的纵容,事情断不会这般发展。
那个她曾经爱慕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满心热枕追求她的儿郎了。她感受到了他灵魂深处叫嚣着的独断专权,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猜忌多疑,也感受到了他对所有人的忌惮。
正因为她是如此的敏锐,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这些之后对他那般的怨恨。
但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忍耐,唯有忍耐。
可是,她能忍多久?
陈若华眉头低垂,心情瞬间低沉,嘴角不甘心的抿起。
他会不会同意自己抚养卫子夫的孩子?他将来会不会让自己的哥哥重新出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