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窦漪房,刘嫖的心中更添了几分波动。
“时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刘姝起身,她轻飘飘的回头看向刘嫖淡淡的笑着说道,“姐姐还是好好想想吧。”
刘嫖不曾起身,她就这么枯坐在亭子里不发一语。刘姝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她抬起头望着满院子里头已有颓势的花草,眼角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公主府门前的马车上,刘姝拉开帘子看着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府的牌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身边的侍女文清提醒她道:“公主别看了,您的病刚好,实在不宜见风。”
刘姝嗯了一声将帘子放下,叫文清附耳过来,“找个靠谱的小厮替我去宋家传个话”
“啊?”文清睁大了眼睛,惊诧的说道:“公主何必要管这件事呢?”万一叫馆陶公主知道了,岂不是伤了情分。
刘姝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她的耳边回响起皇后屏退众人后对她说的话语。她满含深意的说,柴火两头烧才会旺,少了一头,就烧不起来了。
很快,刘姝的马车在周家所在的丞相府门前停了下来。
刘姝成婚之初被赐下一座公主府,但她为了表示自己贤淑并未去住,因此一直住在这丞相府中。也因为这个外头的人都称赞皇恩浩荡、公主贤惠。
有明君才会有逆臣,这个道理不光刘恒知道,刘姝也清楚。
府上东侧院旁有一游亭以供人歇脚用。刘姝大病初愈走了好些路已然累了,所以便在亭中歇息。
就在刘姝闭目养神之际,旁边的文清突然小步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说道,“公主,大郎君回来了。”
刘姝睁开眼,果然看到远处周胜之喝的酩酊大醉,正被小厮搀扶着过来。她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待周家的主仆二人走近,刘姝缓和了一张脸作势过去扶他,却不料被周胜之一手甩了出去。
周胜之看着弱不禁风的刘姝心中就涌上一股厌烦。当初他们家就是奔着嫡公主去的,就算名声有碍也不是什么难事,娶回来好生供着就是了,图的不就是身后的地位和姻亲吗?只是陛下心善硬要给他们家一个好媳妇!
好歹是个公主,娶就娶了吧。可是近两年,丞相府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连带着他这个小侯爷在外头的地位也不比从前。这让他怎么能不恨?他一直在想,要是当年娶的是长公主、太子之姐,那他们周家是不是会一直显赫下去。
“听说,你今日进宫了?”周胜之毫不客气的指着刘姝面带讥讽的说:“我周家前脚失势,你后脚就去宫里联络感情。呵呵,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刘姝的眼角微红,整个人端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郎君怎么能如此想我?”
周胜之冷哼一声,“别拿这副样子恶心我,我平生最厌恶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说着他抬手便要朝刘姝打去。
刘姝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黝黑的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周胜之高抬的手被一个男子拿住了。
“大哥,你醉了。”那人沉声说着,叫小厮过来将人带回房间内休息。
刘姝被文清扶起来,她较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脸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好似被吓坏了一般。
周亚夫的眼神带着三分的怜惜,但顾念着这是自己的长嫂所以只能出声安抚,“嫂嫂放心,已经没事了。”
刘姝轻轻的点点头,她言语呜咽道:“幸亏你来,我”
周亚夫叹了一口气。众人都说公主既温柔又孝顺,可谁知哥哥并不喜欢,整日混迹与酒馆青楼之中,他曾有心劝和却反被指责存心不轨。
“父亲说有事与我相商,长嫂回房歇息吧。”为避嫌,周亚夫朝刘姝行礼后大步走了出去。
刘姝拿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朝他轻轻的点头。
等人走远后,刘姝淡淡的开口问道:“怎么,今日外头的那位没能留住人吗?”
文清心有余悸的回神,“最近蝶姑娘好像搭上了别家的公子哥了。”
“呵。”刘姝嗤笑一声,难怪周胜之发这样的火,原来是在外头受了别人的气。“跟蝶姑娘说,名声这种东西,总是相争的言语传的最广。”
文清面带不忿的点点头。
她们家公主自从嫁过来便一直受大郎君的磋磨,就连他在外花天酒地都不曾说过什么重话。如今倒好,光天化日的竟敢动起手来,他怎么敢的!真是任谁再好的脾性也不能忍气吞声才是。既然愿意在外浪迹那干脆死在外头好了。
争风吃醋,火上浇油。谁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呢?刘姝看着远处下落的太阳露出一个文弱的笑脸,只是亭子的影子给她脸上覆上了一层阴暗。
深夜,宋家的府宅里还是灯火通明。
宋昌头发花白的坐在堂中,他来长安不过短短两年,但比以往却好似苍老了十多岁。
“你想好了?”他坐在位置上,言语中带着无奈和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宋廷翊坐在轮椅上,他面色平静,甚至是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长安秋日多风冬日多雪,并不利于养病。儿子想不如举家前往封邑去。”
宋昌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有些话不必多说。今个傍晚绛邑公主的人传了话过来,提起馆陶公主禁足又说起皇后生病。他们宋家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