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娘子知道自已这个二姊姊从来都是贵女典范,非常爱惜羽毛,等着看她崩溃的样子。

但是曹娘子现在隐隐觉得有点爽。

就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可能还会反过来对众人指指点点。

面对妹妹的找事,曹娘子并未生气,反而有些无奈。

透过她,像是看到以前那个蒙昧的自已。

也是为不懂事的曾经赎罪。

“主母”

曹三娘子娇笑道:“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主动退出,你的婚事怎么会轮到我头上。”

其实庶女通常会比嫡女嫁的更好,因为嫡女都是和发妻原配生的,出嫁时父亲年岁轻,所以官职小。

而后来年纪小的庶出女儿长大后,父亲已经位高权重了,相看的人家自然更好。

但是曹侍中已经身为门下侍中,已经位比宰相,姊妹俩年纪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是嫡长女的婚事要好些。

本以为说完后,会看到她隐忍怒火的样子。

结果曹娘子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了一句从太子殿下那里听来的话:“我懂你,我也是绿茶。”

曹三:??

她一把挥开她的手,恼怒道:“你是被赶出家门后疯了吗?”

她是在刺激她,她知不知道啊!

一边未出声的妇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怪异的盯着曹娘子。

这看样子,确实不太正常。

她拉着曹三的手,温柔道:“今日是来给你挑衣裳的,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动气。”

娘子们的衣裳都是请人上门量体裁身所做的,但她们偶有闲情逸致时,也会亲自去钟爱的铺面中挑选当下时兴的款式。

由于这些娘子夫人们出手阔绰,选的料子都是绫罗绸缎。

提前让人来只会一声的话,铺面都会直接闭店,让她们自在挑选。

若是来得匆忙,也会迎她们进后院。

于是趾高气扬的吩咐道:“掌柜的,闲杂人就不用费力招待了吧。”

“这位娘子已经不是曹家人了,想必给不了你什么大生意,还是招呼我们实在。”

比起对妹妹心情复杂,掺杂一点愧疚,曹娘子对这个说话的堂嫂是没有一点好感。

这位堂嫂的夫君就是她那被送入弘文馆的堂兄,被曹家培养的下一代主事人自然是各家定亲的好人选,所以堂嫂的家世也不差。

但是再门当户对的身份,嫁入曹家之后,也只能成为伺候夫君公婆的“主母”。

那位堂兄甚至脾气暴躁,一次口角之后,还对堂嫂动了手。

堂嫂害怕休妻,被打之后忍了下去,结果就是堂兄愈发得寸进尺。

反正打了也没事,不是吗?那就可以再下手狠一点,来发泄自已的怒气。

终于有一次将妻子弄成重伤,有了生命危险,便再也瞒不住。

那次堂嫂哭哭啼啼的想要和离,曹家自然不愿意,续娶的夫人身世就不如头婚的时候了。

堂嫂想向娘家传递消息求救就递不出信,完完全全的被锁在了院子里。

满府都在为难这个可怜的女人时,是她看不过去,递了消息给她娘家。

她知道自已这一去肯定会被责罚,但是设身处地的想,若是以后自已也遇到了此等难处,将心比心,希望有个人来拉自已一把。

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娘家找上门了,想救自已家的闺女。

这时,她的堂兄背着荆条跪了下去,苦苦哀求堂嫂不要离开,一切都是他以前鬼迷心窍。

痛哭流涕保证日后一定对她好。

大客户

曹少夫人看着一向盛气凌人的丈夫丢掉所有尊严跪在她面前,心一下就软了。

两家人本来也没想着要撕破脸皮,见堂嫂态度有所缓和,当下顺坡下驴,朝曹家要了一堆好处后回去。

并狠狠警告堂兄不许再虐待妻子。

然后,和好的夫妻将矛头调转了她——一个蓄意迫害他们感情的罪魁祸首。

在她质问堂嫂时,堂嫂却说:“他可是男人,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贵父母。”

“他都跪下来求我了,我还能不原谅他吗?他以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都这样了,可见是诚心悔过。”

想到过往,曹娘子捏紧手帕。

事后她被父亲关进祠堂跪了两天,堂兄也从此视她为眼中钉。

她不惧责罚,真正心寒的是背叛。

自此,她就和堂嫂结下了梁子。

面对她的冷脸,堂嫂一开始还因为心虚忍了几次,后来便忍不住威胁:“二娘,日后曹家的主母是我,而你是要嫁出去的。”

“若是没有娘家撑腰,你在夫家能有什么地位?不讨好我就罢了,现在还与我作对。”

是了,亲生女儿的地位还不如嫁进家门的媳妇。

别说她比不过堂兄,连她的妻子都比不过,曹娘子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为什么女儿从一出生,就默认是别人家的人。

而现在,她视线下移,堂嫂不慎露出的手腕上,有一片青紫的痕迹。

想来她没有抓住机会,又没有逃出那个深渊。

堂兄不是不动手了,而是动手有分寸了。

不知道下次他失控的时候,还有没有人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