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继续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常亭懿悻悻的闭嘴,进入正题。

“贴身的仆从和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臣猜殿下是舍不得的。”

“如果能查出证据,火枪的事情,不是在长烟娘子手底下泄露的。”

“她虽会被查失职之罪,但不会没了性命。”

“殿下,要不要臣的这个人情呢?”

常亭懿用长柄勺在茶炉里添了一杯茶出来,抵到她面前。

这时候人们流行喝茶的方法,并非只有茶粉,甚至还会加上盐、葱、姜调味。

贝婧初觉得味道很怪,东宫里烹茶也随着她,只清饮茶叶。

宫人还在她爱喝的乳茶里加了酥油。

至于市面上流行的调味混喝,贝婧初依旧不能接受。

面对茶盏里飘着的葱花,贝婧初嘴角抽了抽。

她端起茶盏,回敬一下,仰头喝下去。

茶叶和葱姜盐的味道混在一起,真的很怪啊!!

贝婧初干茶和干酒似的爽快,随后yue了一声。

对面人噙着笑意的嘴角僵住了。

维持着形象的贝婧初尽力不让自己真yue出来,但是抬起头还是一脸痛苦面具。

常亭懿后知后觉:“殿下,是不爱喝这个?”

“废话。”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为自己辩解道:“臣没有逼您喝的意思,我真不知道你讨厌这个。”

贝婧初也一脸懵逼:“你那话术,不是在说,要是我想你帮忙就要干了它吗?”

“不是啊,臣没有这等恶趣味,殿下为何不问。”

贝婧初绝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想多了,非常熟练的推锅:“谁叫你长了一脸老奸巨猾的样子。”

“跟你说话,感觉每句话都要拐八百个弯才能意会意思。”

常亭懿:“”

怪他咯?

可能,这就是装逼的代价。

在贝婧初表示对混茶的丑拒后,自己丰衣足食,往空白的杯盏里加水加茶粉搅一搅,终于得到一杯能喝的饮子。

贝婧初一向信奉交易有来有回,便问道:“你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常亭懿微笑道:“想要殿下一个承诺,日后需要时索取。”

这个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贝婧初没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常亭懿似乎读懂了她的表情,温声解释道:“臣明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最划算的。”

“现在救人的证据在臣手上,我提出的要求就算为难一点,殿下也会尽力。”

“可若是长烟已经被救出来了,臣再来要承诺,殿下可以随时反口。”

“承诺,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男人说的不能信。”

他眼神直视过来,似乎要照进人心底,轻轻摇头道:“女人说的,也不能信。”

没有证据

贝婧初:?

搁这儿点她呢?

“既然知道承诺不可信,还要承诺,孤可不觉得,常侍郎是喜欢做赔本买卖的人。”

常亭懿笑容清朗,“臣相信殿下的为人。”

“为人?”

贝婧初更疑惑了,竟然还有人相信她的为人呢。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所以这送上门的便宜,她也不会提醒他。

她喜欢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常亭懿双手奉上一本册子,贝婧初接过来,极力克制才没把册子捏烂。

抬头道谢:“今日是孤欠你的人情,来日再报。”

常亭懿理了理袖子。

“臣虽为世族之人,也知道先国后家的道理。”

“长烟娘子是机关术的翘楚,她活着,远比死了对大越更有用。”

贝婧初承认她心中对世族的人有偏见,毕竟是对家,还是阻挠她当太子的主力。

不由惋惜道:“常侍郎明理高义,即使生在朱门,也未必要与他们同流合污。”

“毕竟世族之中,也不是没有眼明心亮,投靠于孤的。”

贝婧初举杯,以茶代酒,问道:“常侍郎要不要赏脸,和孤交个朋友?”

只是五姓七望的七大世家没有罢了。

一些小世族站队东宫,也有寒门子弟被世族收入麾下,成了他们的走狗。

一切的对立除了出身,更多的是利益。

贝婧初试探着拉拢这位常氏新一代的掌舵人,要是七望里都有一家倒戈了,她都可以想象其他几家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常亭懿微笑的幅度都没有变,依旧一派温雅。

“分明殿下才是老奸巨猾,和您说话才是陷阱不断。”

“微臣哪里配得上和殿下交朋友。”

“若是被族中长辈知晓,怕是要训责臣目无尊卑了。”

贝婧初懂了,并非他不愿。

常亭懿在家里也不能全权做主,要是投向了东宫,他在常氏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常氏需要选一个人来做新的家主,若是新的家主不合他们的心意,也会被放弃。

就如同贝婧初所做所为要符合皇帝的心意,若是不合格了,也会成为废太子。

这些人一个个的话里有话交流真累,幸好她聪明。

贝婧初心里毫不吝啬的给自己夸夸。

常亭懿并没有把话说死,给了一点提示:“其实,吃了这么多亏,常氏也并非团结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