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恭喜就是机灵了?
云夫人是个会说话的,围着桂夫人夸赞她生了个好女儿,又赞落儿虎头虎脑的,长大了必然和长姊一样出息。
桂夫人的嘴角都没下来过,两人亲亲热热的走进院子里。雷念儿拉着小老弟,无奈地跟在后面。
云夫人可不敢把她忽视在后,时不时也带上两句寒暄,八面玲珑,不让一人受到慢待。
她笑道:“妹妹难得回来,我带你和孩子们去见父亲母亲。”
进了内院,云夫人把人交到老夫人手上,又忙忙的去大门招待宾客了。
老夫人撑起笑,也想寒暄两句。
“桂迟丫头回来了,两家隔得又不远,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常回家看看。”
桂夫人却不给面子了,直接带着雷念儿他们坐得远远的。
“母亲当年不是说,我清白都没了,不配活在世上,与其苟且偷生给人做小,不如找根绳子吊死吗?”
“说都是我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狐狸精的骚样,才活该让人强暴,句句都劝我去死。”
“现在看我活着回来,怎么这样高兴?”
雷念儿悟了,感情阿娘带着她回云家,是来报仇的。
这老妪以前竟然和她阿娘说过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
老夫人的笑僵在脸上,心里暗骂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孙儿大喜的日子来找茬。
云桂迟又不是她亲生的,当初做出了这等丢脸的事,她就是刻薄一点又怎样。
谁能想到她竟然肚子争气,生了个好女儿,连带着她能借着势到长辈面前来耀武扬威。
可她面上也只能继续赔笑脸,打着哈哈道:“当初都是为母的不是,实在是气急了,担心你,才说的气话。”
“咱们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老身在此给你桂迟丫头赔不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没见识的夫人计较。”
她偏头示意:“念丫头还在呢,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别让孩子看了笑话。”
雷念儿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管母亲怎么想讨公道,一定给母亲撑腰。
结果桂夫人神色舒朗开来,看样子是被哄得极好,高昂着头道:“也罢,那我就不计较了,谁叫我心胸豁达呢。”
雷念儿:?
(一更qaq)
头疼
这种感觉就像是裤子都脱了,结果只是放个屁。
雷念儿看着母亲在老夫人的献媚讨好下,变得眉开眼笑,试图挽救一下。
“阿娘,你真的就不计较了吗?如果是有什么顾虑,我也会支持你的,不要委屈自己。”
雷小弟虽然没听懂,但是他有自己的理解,仰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顶着一条冲天辫道:“她骂阿娘,她坏!阿娘原谅她,阿娘好!”
雷念儿:“你可真是清汤大老爷。”
雷小弟以为自己被夸了,龇着一口糯米小牙笑。
桂夫人满脸都是被孩子暖到的熨帖,笑着嗔怪:“你们两个孩子插什么嘴呢,这是大人该谈的话。”
雷念儿纠正道:“娘,我已经双十年岁了。”
二十岁的人了,横竖看也不能说是孩子。
但是说完,雷念儿就后悔了。
果然,桂夫人的火力转到她身上了。
“你也知道你二十了呀,人家成婚早的,孩子都能上学堂了,你娘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进宫做太子伴读了。”
“你现在连个亲都没定,难道准备孤寡一辈子吗?等年纪大了谁还要你。”
她转头去问云老夫人:“母亲你说是不是?你也帮我劝劝她,这孩子太不省心了。”
雷念儿两根手指抵住太阳穴,真叫一个头疼。
瞧瞧她多大的面子,和人家多大仇啊,为了催她的婚,她娘转头就能毫无芥蒂地叫母亲。
真叫一个麻雀啄牛屁股,雀食牛逼。
云老夫人也跟着劝:“念丫头年纪确实太大了,放在以前,这个年纪说亲也只有给人家当填房的份儿。”
“好在你出息,要求不放太高,做一个正妻是没问题的。”
瞧瞧,说得好像做一个男人的正妻就是天大的恩赐一样。雷念儿默默闭嘴了,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雷小弟难得看到长姊吃瘪,开心得在一边鼓掌,落井下石发挥到极致。
面对这糟心的一幕,她选择遁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我会考虑的。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你们慢聊。”
云老夫人眼睛一亮,吩咐下人:“去带念丫头到花园里转转,今日园子里的绣球开得好。”
“念丫头是见过世面的,你去帮外祖母看看,这花园有什么地方修得不好,我命人重修。”
“叫咱们也沾沾贵气。”
这位云老夫人面对她想奉承的人,说出的话确实让人舒服。至少她娘就很受用,受用到忘记自己以前的屈辱了。
雷念儿不理解,但是她知道,自己插手帮她出气,反而会受到责怪。
她郁闷地跟着下人出去了。
今日天好,刺眼的太阳被云雾遮住,透下来的光很温和,似乎老天都在祝福这对成婚新人。
不论他们日后是什么结局,有多少挫折矛盾,至少今天是幸福的,迎接亲友的祝愿,怀揣对未来的向往。
但是她可能没有这个勇气,为了一时的幸福去接受后来的琐碎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