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皆认为,为奴为婢者,是下贱之人,不需要多考量他们的感受。”
“但国师是修行之人,以万物为刍狗,一视同仁,是不是能明白一些吾所想。”
国师纠正她:“我是修行之人,并非修道之人。”
“我不是道家的。”
【唉?】
【他不是老道士吗?】
【总不能是老和尚吧。】
【看看这一头长发,比我的乌黑顺滑多了,油亮油亮的。】
【真美啊~】
贝婧初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国师感觉到了那灼灼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刚想说什么,便听到:
【好想把他头发绞下来安我自己头上啊。】
国师:“”
是他想多了。
老男人心海底针
因着这一头长发,问出口的话就很犹豫:“难道你是佛家的?”
“不,我是天家的。”
【好冷的笑话。】
她觉得他在开玩笑或是隐瞒。
既然对方不想坦言,她也不追问了,说起令她烦闷的事。
帷帽上的轻纱随着他摆首的动作晃了晃,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世上可怜之人甚多,臣以为您的慈悲之心早就收敛了。”
这可就是误会了,她还真没那么善良。
贝婧初解释道:“倒不是完全的善心,而是作为一个人,我觉得没有人愿意被别人践踏。”
“一个群体被打压到极致,就会爆发、反抗。”
“只要是人,何来什么血统高低、三六九等。”
“孤是怕,有朝一日,一个契机到来后。”
她将凉掉的茶水泼到一边的小盆里,继续道:“被剥削之人是会联合反抗的,或许,可以叫起义。”
“但明明可以居安思危,早做打算,只要让他们活得好一些,体面一些,就不会闹到鱼死网破、大军镇压的情况。”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是民。”
“但,奴也算民啊。”
贝婧初看不见轻纱下欣慰的笑意,只听他问:“殿下认为,一个人活着,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温饱。”
“然后呢?”
“然后平静和安全?”
国师微微颔首:“所以尊严什么的,还要靠后。”
“如今战事未歇,许多地方还有山匪作乱,考虑这些太早了。”
贝婧初叉了一颗樱桃扔进嘴里嚼,却不甚没选好,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
嘴像是被打了一顿,整个脸都皱起来。
她回道:“我知道,只是心烦。”
现在吃了颗酸樱桃,就更烦了。
“原本来你摘星楼也不是指望你能有主意。”
“不过是你这儿清净无人,能躲一下懒。”
顿了顿,贝婧初补上一点:“还免费。”
国师:抠不死你。
但是想到她爱财如命的原因
被调换出宫的女婴无依无靠,只有钱财能稍稍使她有一丝安全感,完全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没想到,现在还有影响。
罢了,忍忍吧。
贝婧初发现过了十年,对面人的手依旧和初见一样,修长光洁,完全看不出是个老男人。
于是来了兴致,“国师是因为修行才保持的皮肤不老吗?还是有什么驻颜秘方?”
“若是有秘方的话,能不能与我分享一二。”
国师问她,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殿下想驻颜了?”
果然是小女孩,不管心性再如何成熟稳重,终究还是爱美的。
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驻颜秘方,便劝道:“殿下都没有及笄,想这些还太早了。”
“况且作为储君,容貌能看出是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妍丽无双,国色天香。”
“倾慕之人也会前仆后继,纷至而来。”
贝婧初摇摇头。
“不是啊,是给我未来的夫婿用。”
“毕竟孤爱美男子,色衰而爱驰多伤旧人心。”
她握着双手,想着以后的画面,觉得自己深谋远虑且十分有担当。
解释道:“色不衰,爱就不驰,孤就一直是个深情的好妻子。”
贝婧初带着满头的问号,被轰出了摘星楼的大门。
厚重的木门“梆!”的一声关在她面前,掀起一小股灰尘。
贝婧初的鼻子都差点被磕了。
哼!
老男人心海底针,一言不合就赶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守在门口的宫人们目瞪口呆,贝婧初轻咳一声,负手而立,努力维持储君的威严。
看什么看,没见过被赶出门的太子吗!
柔弱男子
回去后继续忙于监国的事。
东宫小朝会原本和往日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今日事务多了些,有些决策商量到了午膳时间。
贝婧初都有些饿了,夹了一块点心准备垫垫肚子。
看日头差不多了,她正要散会,让他们午后再来。
结果一个人重重地倒下了。
许承昼趴在地上,伸出手臂,朝着贝婧初这边,努力的想要爬过来。
嘴里虚弱地念叨着:“点心。”
“给我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