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亭懿举着笏板,站在下方,似是在出神。

聚焦到笏板上写下的字:求情董氏。

他深吸一口气,也迈步出来:“臣附议。”

贝婧初等他们一一附议完。

她坐在龙椅下方,但上方的位置空悬。

她拿出抄录好的备份奏章,朝着下方扔下去。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吧,道听途说,连折子内容都不知道便觉得孤滥用重刑是吗?”

贝婧初力道用得大,奏本被扔到了常亭懿脚边,他捡起来。

浏览完后,对着看过来的同僚摇了摇头。

确实是,胡乱臆测。

那傻子太拖后腿了。

贝婧初乘胜追击:“就算是御史弹劾也需要证据!”

“而不是捕风捉影、空口无凭!”

“这不是构陷是什么!”

“说孤以权谋私,就问你们构陷储君是不是这个罪?”

没人敢反驳。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他们心知肚明如果是皇帝在这里,那人最多是贬谪革职。

这也是董家那小子上奏的底气,可偏偏没料到帝王御驾亲征,太子监国。

他直直地撞到了太子手里。

而太子也借着这个机会,向朝野宣告——冒犯她的下场。

“今日不明真相,胡乱求情者,罚俸两个月。”

“谢殿下。”

又给国库省一笔的贝婧初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

毕竟前线还在打仗呢,省一笔能管好多粮草呢。

但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去雷家

下方的常亭懿看着,她冷厉的眉眼已经有了当今陛下的轮廓。

下朝后,贝婧初回了自己的书房。

她接手了监国事宜后,比以前更忙了。

做太子真是比皇帝更难的事。

要是她全权做主,很多事自己就能拍板定案。

但出于对皇帝的恭敬,一些他留下来的规定,贝婧初也不能擅自更改。

今日念儿说她压力太大了,拉她一起回家去。

贝婧初贩剑的瘾又上来了,扒着她的手调侃道:“是该回家见爷娘的。”

“养这么大的姑娘交给我了,我要去上门让将军和夫人考察考察。”

念儿有点懵:“啊?”

“啊好啊。”

贝婧初:???

好单纯的孩子,贝婧初良心一痛,给自己乱瓢的嘴封了一个拉链。

雷念儿久居东宫,被雷宁念叨了许久,不要给太子造成麻烦,但是雷念儿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听过就听过了。

甚至听的时候还满脸不耐烦,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最多十日回一趟家,见见母亲和弟弟。

反正弟弟出生了,母亲身边也不用她多陪。

这日雷家的管事备好马车,在东宫面前迎接他们大娘子。

结果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

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少女,轻裘缓带,贵胄天成。

管事咽了咽口水,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

下人还没搬来马凳,她和雷念儿便一个接一个,单手一撑,就上了马车去。

雷念儿对管事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走啊。”

“唉,是是。”

他擦了擦汗,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老天奶,这是个怎么回事哦。

说的来接大娘子,怎么迎了个大佛回去。

雷家的人都忙了起来,雷楠儿记得,今天是雷念儿回府的日子。

先是府中的妹妹们,包括她自己,只要没嫁出去的,都要聚起来迎接她。

就因为她是父亲最出息的孩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出东西,都说长姊是他们雷家的未来。

而她纡尊降贵地去接她,雷念儿竟然一点都不感恩,还无视她!

今日的阵仗比以往更大,想必是雷念儿又立了什么功,还是升了官职。

都不重要了,总之风光都在她身上。

雷楠儿绝望地抚摸着母亲的遗物,完全看不到给母亲报仇的希望了。

既然如此

她朝丫鬟交代:“今日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迎长姊了。”

“你们都出去,今日歇息半天,我一个人睡会儿。”

难得有一日松快,丫鬟笑着满口答应,高兴地出去报信了。

雷楠儿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眼中满是坚定的决心。

想着,她被自己幻想的画面逗开心了,笑了出来,喃喃道:“任你再出人头地,也只是个人。”

“阎王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雷家没人对雷楠儿的缺席表示在意,他们的心思全放在太子的突然驾临上。

桂夫人把女儿叫过去问话:“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就带殿下来了。”

“急急忙忙的什么都没准备,显得咱们多失礼呀。”

雷念儿无所谓道:“没事,没我们俩失礼。”

桂夫人:“你还知道你失礼啊。”

雷念儿理直气壮:“殿下最近压力大,要是你们提前知道了准备太多,她也不能放松啊。”

“就是突然出击才有玩的快乐。”

桂夫人拧她耳朵,恶狠狠道:“还跟你娘玩儿兵法呢,突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