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远本害怕自己会遇到一个指手画脚的外行人,还身居高位,一步错便是全军覆没。

所以一开始才会说重话。

按他说,他宁愿是雷念儿来做主帅,至少她是懂一些的。

结果这位小太子一直乖乖的,一点也不任性吵闹,他想到自己一开始的恶语相向,深觉惭愧。

这次的语气便好了许多:“殿下何事?”

“孤有一个想法,咱们先不去舒州,先在倪州歇息两日”

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楚远打断。

原本还算和煦的青年,此时脸色明显的阴了下来。

“臣本以为殿下虽然年纪小,但胜在听劝,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但现下知道臣果然没看错。”

“大军行进不是儿戏,您想在倪州逗留玩乐,自己带人留下便是,竟想让所有人陪您留下。”

“殿下,时间是何等重要,一日的粮草是多少开销您知道吗?”

“为了一时享乐,竟能有这般自私的想法吗?”

他声声诘问着,贝婧初的嘴角也逐渐拉平。

完蛋玩意儿。

她很想去摇他的肩膀,问问这愤青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她就说了一句,直接就应激了!

等他质问完,贝婧初便问:“说完了吗?”

“说完了该孤说了。”

“为什么你一意孤行地认为,孤的一切提议都是为了自己玩乐。”

“大军连续赶路多日,若是直接前去舒州投入战场,一群疲军,士气能高涨吗?”

“如果你是想到舒州后修整两日。”

“但若在倪州便修整好了,一到舒州,便直接出兵攻城,是不是能打个出其不意?”

一脸愤懑的青年神色微动。

“孤说的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难以想到的神计。”

“一个十岁小孩都能想到的事,你未必想不到。”

“不过是因为你心存偏见,认为孤定是个会坏事的骄傲自大,妄自指挥的人,才连听都不听。”

“一味认为孤所做的一切都是儿戏胡来。”

“就算现在情势调转,你为主帅,我做副将,难道你就不是刚愎自用,听不进建言的人吗?”

“穆副将,陛下让你来做副将,是信任你。”

“孤因为陛下信任你,所以也信任你。”

“而你,却是辜负了孤和陛下两人的信任。”

“”

穆楚远此刻深刻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太子,和他记忆里,嚣张跋扈却脑袋空空的皇亲贵族都不一样。

原来她的那些传言,都不是传言。

小儿无状

突宁王子捻着指尖细细的黑色粉末,黑粉溜进了他的指甲缝里。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本该是越朝才有的火药到了他们手里,他赞道:“这些探子还是有用的。”

“大汗,越朝兵马皆不及我们,不过是运气好,多了一个神兵相助。”

“现在我们也有了,越朝的优势也就没了。”

“大汗早有收复失地的意思,现在,该我们报复回去了。

他们信心满满地集结人马出发,气势腾腾。

路上,一些人期待着一举攻下越朝后的情景。

“听说那越女很是鲜嫩可口呢!”

另一兵将却反驳道:“平民女人没什么好玩儿的,那些官的家眷才是细皮嫩肉。”

“别说女人了,就是男的,也是养尊处优的皮肉光滑。”

“去你的!老子对男人才没兴趣。”

“总有人感兴趣的不是?攻城之后,有姿色的女人又不是谁都能分到。”

一人想得更兴奋:“那要说,等我们攻入越朝都城之后,里面的达官显贵就多了,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

“就不敢再大胆点,想想皇族,听说他们越朝的储君还是个女的。”

“你听岔了吧,女的怎么可能当储君?”

“赌不赌?等打下来了不就知道了,要是女的,就给我玩,要是男的,就给你玩。”

“去你娘的,都说了老子对男的没兴趣。”

“要是对男的有兴趣,一个越朝太子算什么,亡国的皇帝岂不是更带劲儿?”

对越朝颇有了解的人对他们解释道:“都城是官眷多,但越朝南方的人才是个顶个的水嫩。”

他们畅想着,结果大军还没到边关,就得到了越朝攻城的急报,让他们全速前进。

到了地方,他们却绝望了。

谁能告诉他们,那些奇奇怪怪又威力巨大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那个铁桶里射出来的碎石为什么能喷那么远?

投石机投过来的石头为什么会在触地的瞬间爆开?

只是第一场交锋,突宁不说全军覆没,至少折了半数兵马。

领兵的突宁王子早没了春秋大业,建功领赏的美梦,只剩下恐惧。

一场大胜后,贝婧初和一干将领坐在大帐内。

她问道:“后方的守备也太多了,怎么不都投到前面去?”

“咱们人马都集到前线上去,早打完早回朝。”

说着,贝婧初还摸出一罐脂膏抹上自己的脸颊,举起铜镜照着,叹道:“这边关的风沙也忒大了,吹得孤脸都干了,一天涂五次脂膏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