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你是快出阁的姑娘了,懂事点好不好?”

桂夫人激动地站起来,雷宁小心的去扶她:“夫人,小心孩子,你还大着肚子呢!”

雷宁格外重视这一胎,因为御医诊断,约莫是个男胎。

老来得子的雷宁宝贝得不行,所以本来态度随意的他,自然也站在桂夫人这边。

“念儿,前线确实危险,你娘就你一个女儿,别让她担心。”

“现在你也不用去学堂了,就在家里算算账、绣绣花,等着你弟弟出生,到时带着他,这样不好吗?”

“别到时候去了,你出了什么危险,让你娘动了胎气怎么办?”

雷念儿不知道如何反驳,被左一句右一句的道理弄得无措,只喃喃道:“我要去。”

“娘记得你小时候是极为懂事的,怎么大了反倒任性起来?”

雷念儿犟着不说话,眼看桂夫人被气狠,雷宁慌不择路地出馊主意:“念儿,你看你把母亲气成什么样子?”

“再任性,为父就要动家法了!”

桂夫人惊了:“将军!”

“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雷宁尴尬地伸手想解释。

桂夫人避开他,走到女儿身边去。

“将军,妾身和念儿自己商量,您先出去吧。”

雷宁犹豫:“可她要是再气着你”

桂夫人咬牙切齿道:“那也没您张口就要给孩子动家法气得狠!”

雷宁:“好叭。”

关上门,少了一个煽风点火的,气氛顿时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桂夫人也柔下声来:“念儿,告诉母亲,你为什么想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定然是有你的原因的,让阿娘知道,好吗?”

雷念儿没有想说的欲望:“我说了,母亲也不会理解的。”

“可你连说都不说,阿娘便一定不能理解啊。”

“我不甘心,父亲不关心我,但阿娘你是知道的。”

“我生于将门之家,家里的所有兵书都被我带去宫里看完了、翻烂了。”

“府中的每一块沙盘我都熟悉,十八般武艺我不是样样精通,但枪和剑,整个京城,有几个儿郎能赢过我?”

梅香

桂夫人正欲开口,她已经知道母亲要说什么,直接就问:“我学了这么多,日日挑灯夜读、耗尽心血。难道就是为了得个刻苦博学的名声,为将来说亲增添筹码嫁妆吗?”

“难道我就只能被关在后院里生孩子、带孩子、管姨娘下人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能纸上谈兵,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我连做一个小兵往上爬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的机会就是这次随军,幸好我的父亲有用。”

“母亲知道宣朝启公主吗?我不敢和公主那样的奇女子相比。”

“但她最后郁郁而终,母亲难道忍心看着我郁结于心,年纪轻轻因心病病逝吗?”

桂夫人抚着肚子,声音染上了哭腔:“可是,在后宅一生安稳不好吗?”

“去了那危险的地方,你忍心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雷念儿掰着指头算。

“母亲,后宅就不危险了吗?”

“先不说那些阴司之事,就是死在产床上的妇人就有三成。”

“若遇风雨,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娘,我学了一身本事,不甘让它们全部作废。”

“求您让我试试吧。”

“如果不去试试,我会永远记得,永远遗憾,抱憾终身。”

她摸向母亲的肚子,说:“您现在有了弟弟,就算我有个意外,您也有别的依靠了唔——”

母亲捂住她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被放开嘴的雷念儿无情吐槽:“刚还说我该准备出阁了,现在又说童言无忌。”

说完就被母亲拧了一下耳朵。

雷念儿:

她再接再厉地劝说母亲:“就算没成功,等试过这一次,我不就能接受,能向世道妥协了么?”

终于,桂夫人松口了。

“好,等你去了,就知道自己多么渺小,你想做的事情有多艰难。”

“你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放你去,但等你回来,就给我安心待嫁。”

这是一份赌约。

雷念儿倔强地仰着小脸,“好。”

桂夫人出去后,雷念儿倔强的神情收了回去,眼珠子转啊转的,心虚地摸摸下巴。

那什么,口头的约定嘛,又没有白纸黑字的,也不是非要遵守。

就算她这次失败了,之后违约,阿娘也不能把她扔牢里去是不是。

雷念儿觉得自己跟着公主,好像学坏了。

母女俩商量好了,这次是一起请求雷宁,他当然一口答应。

雷楠儿那边得到消息晚,等她听说的时候,已经临近出发了。

丫鬟急急地说明情况,雷楠儿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悠悠地转着扇子,微仰着下巴,是藏不住的骄傲。

“她自己要去受苦受风,回来变成一个粗糙的黄脸婆,当然是好事。”

“本来家里两个嫡女,她还占长。”

“现在嘛,我冰肌玉骨,娇柔白嫩,知书达理,严守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