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第八日。

她逼着自己继续撑下去。

再次醒来的昕儿没有闹了,仿佛成了一个哑巴,也是安静地乖乖坐在那里。

眼神空洞,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让贝婧初心里一揪。

她说:“昕儿,如果我们活下来了。”

“如果我们出去了,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你不是没有亲人了,我们是亲戚啊。”

昕儿不知听没听进去,但她口中小声地呢喃着:“阿娘说,让我听你的话。”

“我听话,我不哭了,不出去透气了。”

“阿娘能不能回来?”

贝婧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九日,搜查的动静不断传来。

贝婧初让所有人都尽力填饱肚子。

她说:“没有被搜到,是万幸。”

“但如果被找到,我们要有一战的能力。”

“尽力地拖延时间。”

【只能是拖延时间,再高的武林高手,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一拥而上。】

间歇着,能听到有人被找到的声音。

贝婧初拼命往嘴里塞着拉嗓子的,难咽的干粮。

第十日,地窖的门,被掀开了。

士兵狞笑着,本以为又抓到一窝没有反抗之力的兔子。

一把泛着寒光的,久不见天日的刀,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

贼寇的脑袋滚过在地上,转了转,表情定格在想要捕猎的残忍笑意中。

地窖狭小的出口跃出一个人,他转身朝里伸手,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颜未小臂用力,一拉,贝婧初顺着他的力跳了上去。

随后,开始逃命。

心中充斥着对里面两个人的担忧,但贝婧初知道,她自己不被抓住,才是最要紧的事。

这次颜未没再抱着贝婧初逃,两个人拉着的速度要快许多。

走街串巷地躲避,躲不过就砍死敌人。

但是一个小女孩身边有高手相护,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怪事。

随着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兵力开始追逐两人。

直到贝婧初没有力气再跑了,小女孩手中的乌木剑簪,剑柄也被染成了深红。

指甲缝里全是敌人干涸的血。

援军到了

城外,终于抵达的越朝援军开始攻城。

突宁将军自信的笑脸,在自己的人马被炸成肉花时,迅速溃散。

节节败退中,他迎来了唯一的转机。

“将军,找到一个小女孩,疑似越朝皇帝的大女儿。”

另一边的越朝军营,也得到了消息。

“报——将军,潜入的援队有殿下的消息了。”

坐在帅位的人正是雷宁,此时的他,沙盘前的他和在京中时,完全是判若两人的模样。

任谁也难以相信,这个威严沉着的主帅,是那个憨厚老实的金吾卫大将军。

听到公主的消息,雷宁和众部下全都提起了一颗心,生怕是什么噩耗。

他们大军虽因为辎重火药受潮的原因,慢了一步,但救援的小队早就派了出去。

却一直没寻到天坞公主一丝一毫的踪迹。

不知道是她藏得太好,还是已经身首异处。

身在贼窝里,本来就是凶多吉少。

大家都互相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公主没有落在敌寇手上。

将士带来的消息不好也不坏,而是:“殿下性命无忧,在躲避敌军的追捕。”

“但是把自己人也躲过去了,他们正在继续搜寻。”

“我们先找到了雷娘子。”

雷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雷娘子指的是他的长女念儿。

他笑了笑,赞道:“好好好,先把念儿安置好。”

“要紧的还是先搜寻公主。”

“你去给念儿传个话,我得空便去看她。”

前方越朝猛攻着,突宁没有办法用全力追捕贝婧初,但他们也夹了许多抓捕的人手。

可就算贝婧初力竭,两人已经被前后围攻逼到了墙角。

颜未一把刀横在面前,没有让一个人能抓到她一根头发。

他看上去骁勇无双,贝婧初却看得出来,他的症状又发作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颜未蹙着眉,额角处的冷汗如雨一般滴滴答答落下。

【他快撑不住了。】

“颜未,下来吧,换我来。”

他没听话,继续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一波又一波如蝗虫般的敌军。

如果没有经历过他上一次的发作,知道他怎样的痛苦。

贝婧初会真的以为,他无恙,他还能坚持。

“颜未,先退下,你歇歇。”

他不听。

他手中的刀继续挥着。

更多的敌人倒下了。

他吐出了一口血。

他支撑不住了,单膝抵在地上,但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

贝婧初上前去,接过颜未手中的刀,又硬生生地杀开了一块空地。

突然,进攻的人停住了。

一个男人用听不懂的语言骂骂咧咧着:“一群废物。”

“抓一个小孩都抓不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腾格里下来的孩子不成。”

人群让开一条路,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