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是周誉的孩子,那厮还真能不管了吗?

实在不行,就只能求太后,让酒儿先回宫。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京城之大,竟没有可以令她扎根落脚的地方。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没挣到。

她握紧了牵着女儿的手。

现在,她只有她了。

只有孩子,是她的,不可分割的,不会断掉的,血脉。

回到周家的庄子,周誉接到通报,带着周欢芝一起出来。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嘲讽,小人得志的姿态发挥得淋漓尽致。

“哟,这不是我那想要和离的好夫人吗?”

“你不是说,你离了我多的是地方去,不可能回来求我的吗?”

“怎么?现在是做什么?”

“被你那好弟弟赶出来,当丧家之犬了?”

“还带着酒儿”说着,他目光移到周欢酒脸上,紧跟着,也是面色一变。

“酒儿?”

“你的脸”

周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会留疤,治不好,身上也有疤。”

“酒儿想念父母,回家住一年再回仁寿殿。”

“你就说,你这做父亲的,管不管女儿吧。”

听着周欢酒还会回到太后身边,周誉就想着放她们母女进去。

但是看到他旁边的周欢芝,周夫人彻底想起来五年前的记忆。

周誉这死贱人把她的孩子拐走,想要一个野种冒名顶替。

如今还处处带着这个野种不离身,真够上心的。

她默默地把孩子往她身后护。

或许流落街头,都比待在周家安全。

此时周欢芝也扯了扯周誉的衣袖,不安地问道:“阿耶,长姊回来了,你以后还会疼芝芝吗?”

“长姊才是您的亲生女儿,芝芝只是父亲和阿娘生的孩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会不疼芝芝了吗?”

周誉心疼坏了,尤其这孩子,有几分像他早死的小厮爱人。

她委屈害怕的样子,让他揪心。

周誉蹲下,低声哄道:“芝芝多虑了,庄子里那么多的庶出弟妹,不都是阿耶的亲生孩子吗?”

“你看有谁越得过你去?”

“你永远都是阿耶最疼爱的孩子,就算是酒儿,也不可能比得上你的。”

这一下出来,周夫人彻底绷不住了,根本考虑不了容身之地的问题,现在只想把这臭不要脸的两人骂一顿。

“你个杀千刀的东西!”

“这野种也配叫我儿长姊?”

“她和我儿有一分的血亲关系吗?”

“就是个敲骨吸髓臭虫罢了,给酒儿提鞋都不配,你竟然还说什么酒儿也越不过她去的话!”

周誉被她的话惹怒了。

周欢芝是他小厮的孩子,是他对爱人的唯一寄托,神圣不可侵犯,是他的珍宝。

怎么可以让人辱骂。

于是他指挥着身后的下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捉进去。”

“身为周家的媳妇,竟然口出恶言。”

“今日非得掌你嘴不可,给你一个教训。”

“让你知道谁能说,谁是你说不得的。”

“芝芝也是你能骂的?”

但是他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因为周欢酒说了一句:“拦住他们!”

她的侍卫队闻声而动,把上来想要动手的下人们全都押住。

她走到周夫人身前挡住,“有我在,谁敢动我阿娘!”

周欢酒一直在宫里,大家都很友善。

或许是因为,最尊贵的那几个人,对她都很好。

就连不近人情,名声残暴的皇帝表兄,对她也是客气有礼,还非常关心她的学业。

世人都说宫中险恶,可周欢酒在宫里,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世间的恶意。

对她而言,那里是她的桃源。

可现在出了桃源,她才知道,她的母亲,和她自己,都面临着什么境况。

眼睛酸酸的,她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小小的孩子意识到,她依靠不了母亲了,现在是母亲需要依靠她的时候了。

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她瘦弱的肩膀,必须扛起提早来临的责任。

周欢酒拉起母亲的手,转身离开,远远的,把周家的庄子,和周家,一起抛在身后。

“阿娘,跟我走吧。”

“酒儿会照顾你的。”

“我们递牌子,进宫去。”

周夫人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哑着声音回答:“好,娘的酒儿长大了。”

“但你不要勉强,娘是大人,总有办法照顾好自己的。”

容身

贝婧初早晨进学的时候,周欢酒出宫了。

结果傍晚才散学,她就回来了。

贝婧初震惊!

难道她又穿越了?

虽然她的记忆只有一天,实际上一年过去了?

什么情况,她要去看看!

她也不传轿子了,没她自己腿着去的速度快。

贝婧初到仁寿殿的时候,酒酒正趴在大母怀里大哭。

一听就知道是委屈坏了。

太后手上不停地轻轻拍她的背。

贝婧初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是哪个混账敢欺负我们家酒酒!”

太后皱着眉叹气,“都是群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