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宴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秋借助那隻手的力量稳住身形,表情略有些尴尬:“谢谢你,贺先生。”

贺司宴没说话,握住他的手也没松开。

谢秋挣了一下,没挣动:“贺先生,你想要什么?”

贺司宴看着他,握住他的手指慢慢收拢。

谢秋眨了眨眼睫:“还想喝水吗?”

贺司宴摇头,目光始终钉在他脸上。

谢秋陷入冥思苦想中,突然间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想听睡前故事?”

贺司宴:“……”

男人不说话,谢秋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毕竟自己天天给植物人老公讲睡前故事,后来贺司宴也有了一点意识,大概是潜意识里听习惯了,所以现在不听就睡不着觉。

“但是我没带童话故事书过来,怎么办呢?”谢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我百度一个故事,先凑合一下?”

贺司宴终于开口了,还是一字一顿的:“不、听。”

“啊?不想听睡前故事吗?”谢秋微微睁大了眼眸,“那贺先生你想听什么呢?”

贺司宴喉结滑动了两下,语声艰涩地说了一整个句子:“你、今晚……睡、哪里……”

谢秋怔了怔,小声问道:“贺先生是在担心我没地方睡觉?”

贺司宴微一点头,算是承认。

谢秋弯起眼睛笑了:“不用担心,外面有沙发,我睡沙发就好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高级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连多余的陪床都没有,但好在客厅里的沙发也能睡下人。

贺司宴握着他的那隻手往下滑,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依旧不肯放开。

谢秋和男人对视几秒后,妥协了:“好吧,我问问护士能不能再加一张床。”

十分钟后,贺司宴的病床旁加了一张陪床,床单被罩都是崭新的。

谢秋暗自怎舌,不愧是高级病房,效率如此之高。

“好啦,这下我也有床睡了。”谢秋坐在床尾,用手拍了拍柔软的被子,“谢谢贺先生。”

但贺司宴似乎是累了,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谢秋完全不介意,笑眯眯地下了床。

看来贺先生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不近人情,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嘛。

谢秋拿着睡衣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后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贺先生今晚好像还没擦洗身体。

虽说给植物人老公擦身体他早已轻车熟路,但是给醒着的老公擦洗,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谢秋在浴室里踌躇片刻后,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贺先生。”他小声呼唤道,“你睡着了吗?”

令他失望的是,贺司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个……”谢秋抿了下唇,询问道,“要不要我叫护工进来,给你擦洗一下身体?”

贺司宴微微眯了眯黑眸,嗓音低哑地吐出两个字:“你、来。”

谢秋:“!”

谢秋站在原地,试图做一些挣扎:“贺先生,护工比较有经验,还是让护工来吧?”

贺司宴也不说话,就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

片刻后,谢秋败下阵来:“……好吧。”

擦!

不就擦个身体嘛,之前都擦了那么多回,还把贺司宴当成那个不能动的植物人老公不就行了。

谢秋在卫生间准备热水和毛巾时,默默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重新回到病床前,贺司宴示意他把床头升起来。

谢秋放下水盆,依言将床头升起来,扶起男人的上半身,将他调整成半躺半靠的姿势。

贺司宴微一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谢秋单膝跪坐在床沿边,硬着头皮伸出双手,帮男人解病服扣子。

明明应该是很熟练的动作了,但因为那道幽沉的目光犹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脸上,灵巧的手指不受控地抖了抖。

好在贺司宴没有催促他,任由他折腾了半天,才解开上衣全部的扣子。

谢秋暗自换了一口气,将毛巾拧得半干,转身回来。

由于坐着的姿势,男人胸腹部的肌肉轮廓稍稍明显了一些。

谢秋隻想尽快结束,努力心无旁骛地用毛巾从上往下擦,只是擦到下腹部时,感觉那块肌肉似乎变得紧绷起来。

但他没有多想,继续用毛巾轻柔而仔细地擦拭。

他的手指刚才在热水里浸泡过,指腹又软又热,泛红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人鱼线附近的皮肤,引起一阵要命的酥麻痒意。

下一瞬,纤细的手腕被握住了。

正在忙碌的谢秋抬起眼眸:“怎么了,贺先生?”

“可、以、了。”贺司宴薄唇开阖,不知是不是某种错觉,声音听起来好像比刚才更嘶哑了几分。

“不行。”谢秋认真回道,“还没擦完呢,做事得有始有终。”

贺司宴看着他,眸色很深,眸底隐隐涌起一股他看不懂的情绪。

谢秋被盯得耳根发烫,率先移开目光:“那、那就先擦到这里吧。”

贺司宴这才松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谢秋转回视线:“贺先生,我帮你把衣服扣上吧。”

贺司宴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再次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