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1 / 1)

束缚 予一人 1221 字 2个月前

no14红磨坊的晚班是八点半到凌晨三点。温樾一开始入职还是个简单的服务人员,给客人点点酒,打扫打扫卫生,后来温樾至今也不确定李幽是不是故意把组内的工资表打印出来给她看,那张表无端地出现在了休息室的桌面上,无端出现,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她也有想过,如果红磨坊不是一天一结工资她大概也不会心软,如果不是,她又该去哪找她母亲的医药钱?卖血,卖肾?高利贷?每当她做不下去的时候这念头就会出现在她脑海里,跟洗脑似的,像是这样想个来回,温樾也没觉得自己惨到哪去了,这就是命,她命不该绝,是还挺“好运”的。晚上八点半,温樾踩点到了红磨坊,从她母亲手术后她就格外拼,能排的班一个不少排,钱是赚了,但精神状态比以前差了许多。她今天穿了条米色的裙子,裙摆到大腿,下面配了双黑色长靴。刚到休息室外,门里的嬉笑尖叫就热闹地传来。温樾试着推门,后面似有什么卡着,推不开,只能从门缝里挤进去。一改平时,休息室里人满为患,连顾宁宁都被赶在了门口,见着来的是温樾,她把手提包从凳子上拿下来扔到了地上:“坐这,里面没座位。”温樾看了眼,刚卡着门的正是这椅子。要说平时,就算是到了九点休息室里也是零零星星的几个,周中的客人大部分的都喜欢赶在后半夜的时间来。温樾挨着顾宁宁给她的位置坐下,顾宁宁正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假睫毛,温樾问:“今天怎么都这么早?”顾宁宁不耐烦地撇了里面一眼:“你不知道?今天新老板要来。”真不知道。别说新老板,就说是钱铁森温樾也只见过一面。钱铁森在会所的存在感极低,平时压根不来,负责会所运营的是个叫马丁的执行总经理。是人是鬼温樾都无所谓,温樾翻出化妆包,对着镜子给自己脖子上重新上了层遮瑕:“干嘛来,训人?讲话?”“啧,视察不行吗?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不得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好好,都上赶着挨骂来了。”“那可不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温樾扫了顾宁宁一眼,她今天穿了件格外惹眼的裙子,粉色紧身大亮片:“你准备好了呗?”“切。”顾宁宁不想理她了,她拿着小镜子仔细看妆面的细节,看着看着,她似突然想起来,“对了,我跟幽姐说了你的事,她找了你没?”“找了啊。”“她找你说什么了?”顾宁宁竖起耳朵。“这么好奇你怎么不问幽姐?”“哼哼。”顾宁宁转回头,“幽姐的儿好像生病了,估计这两天都没空过来。”温樾实在忍不住地想:活该。话说半路,虚掩的门被人风风火火地踹开。温樾在门口险些被门框砸到鼻梁,还好反应快。“没长眼!”顾宁宁看着就要骂,只是话到一半,一个发福的男人就从门里挤了进来。看清来人,顾宁宁瞬间噤声,规规矩矩地闭嘴。“都他妈在磨蹭什么?赶紧的,人都到楼下了,还尼玛在这唠呢。”李念文一到就无差别地攻击,他边说着边推了最门边儿的温樾一把,“抓紧,全去红桃a等着!”要不说老油条呢,顾宁宁机灵得很,李念文说完她就拽着温樾往外跑。按惯例,这种场合的公主佳丽都是要靠经理勾心斗角才能安排,顾宁宁带着温樾边小跑边感慨:“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这是啥,先到先得?李念文有病吧?幽姐不在他就这么安排?不过也是运气好,下个休息日我一定要去烧香,jan,你去吗?”运气好。同样的话温樾似乎在哪听过一遍。

她好像是另外个世界的人,她理解的好运跟这儿的定义完全不同。顾宁宁没在意温樾的走神,本来她也是随便问的,她心思早飞了,见温樾没反应,她趁机对着走廊里的镜子调整着自己的刘海位置。红桃a离休息室隔了个“美国”,她俩是最先出来的,可到时已经有别的经理拉着姑娘们在门口等了。温樾跟顾宁宁对视了一眼,还是她们天真,今天一样的没有破例,“潜规则”在哪里都在。队伍里,顾宁宁跟温樾百般确认:“我怎么样?行不行?妆还ok?”温樾真心实意:“没问题,很美。”顾宁宁高兴了,嘴角的笑压不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顾宁宁跟温樾一样都是从县城里出来的。不过她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她从成年后就没读书了,人一直在社会上闯荡,什么活都干过,当过网红混过各大平台,最后发现还是陪酒最赚钱。“吃苦简单。”顾宁宁说,“可吃过甜的就再也不想回去吃苦了。”顾宁宁说起这时温樾想到了自己。那她呢,她还回得去吗?“排好排好,检查下名牌,准备进去了!”温樾拿出手机,医院的护士破格给她拉了个患者群,每晚上会简要说下她母亲的情况。上一条消息是在今晚十点零五发出的:【病人睡着了,状况良好。】温樾回复:【谢谢医生。】no15红桃a是红磨坊里最大的一包厢,包厢内的设施一应俱全,台球桌、麻将机、茶台、餐桌…甚至在一进包厢门的地方很夸张地放了辆红色超跑,不知道是怎么运进来的。温樾第一次见时真的有被惊讶,后来她也习惯了,对此见怪不怪,看到多到能铺满卡座的钞票也无动于衷了,人总是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队伍动起来,前面的经理已经把人在往里面带。温樾机械地跟着队伍一块儿走,这就是她的工作,需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陪酒陪笑,哄着骗着让他们开酒下单。走廊两侧贴着一水儿的玻璃瓷砖,温樾扯扯嘴角,对着反光玻璃挤出来了个笑脸,镜子里的女人浓妆艳抹,在镜面扭曲中笑得比哭还难看。温樾不看了,她深吸了口气。好神奇,到了红磨坊她仿佛就不再是温樾,是用着温樾的皮囊装了一个虚伪的灵魂。no16孽债?偌大个包间,温樾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昨晚的那个男人。不是她太在意,是那人的相貌本就拔群,尤其是坐在一个个油头肥耳中间,要人想不看着都难。温樾感觉自己眼皮在跳,她默念了那句俗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好消息,她跳的是左眼。一顿谄媚后,牵头的经理喊进来的这些做自我介绍。选人的环节很无聊,起先的时候温樾极其讨厌这种被挑选的感觉,讨厌能怎么,还不是要忍,次数一多她就想开了,麻木,对,是麻木了。一排二十个,前排想表现得太多,话多得说没完,温樾开始打量起他,他坐在中间的位置,边上的人都对着他点头哈腰,递烟的递烟,倒酒的倒酒。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是应该不错,她也没见过有几个男人来这是哭丧着脸的。他们的视线有很短暂的接触,温樾巴不得他没认出来。“峥哥、峥哥。”那些人嘴里是这样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