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整个玖园就他一个病人。
秦安有秦寒玖亲自照料,之前的兄弟也早就康复。
等到沐白离开,沈沛言睁开眼,眼神空洞。
良久,唇角扯出一抹嘲笑。
不离不弃?
非我不嫁?
这不就离开了吗?
所以,有些话,听听就够了,别当真。
沈沛言,你不能当真。
没一会儿,秦寒玖推着秦安过来,让沐白给她拍片检查腿,看看什么时候能拆钢针,顺便看看沈沛言。
“天娱的事,是你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
最近,沈沛城和沈沛域蹦跶得很厉害,按照秦寒玖的计划,他不会掺和沈家内部争斗,但是属于沈沛言的东西,任何人都碰不得,何况里面还有他的。
如果沈沛言醒不过来他会采取自己的方式,现在他醒来,自然要看他的意思。
打开电视,给他看新闻,最近都在报道关于沈沛言车祸成为植物人,天娱易主的事情。
和秦寒玖那件医疗纠纷,轮流着霸占热搜第一第二。
事过半个月,任凭黄明带着人怎么闹怎么折腾,愣是没说半句话,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黄明和背后的人心塞得很。
电视中,沈莫方痛心地演绎一番父子情深:“小言出现这种意外,我很心痛,他是我的骄傲,是我最了不起的儿子,天娱在他手上,我一直都相信能变得更好,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出现这种意外,我……”话没说完,便开始痛苦起来。
把一个老父亲的角色演绎得非常好。
新闻是重播的,沈沛言看着看着,眉宇间的冰冷突然温和起来。
“既然他这么看重我这个儿子,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为你做个胆小鬼
秦寒玖挑眉:“行。”
便转身找自己媳妇儿去了。
沈沛言张张嘴,甚觉凄凉。
周围似乎飘起了秋风和落叶。
能不能有人在乎一下他这个植物人?稍微关心爱护一下,就这么走未免太没爱心了些。
深深叹口气,爱情使人腐败。
等护士端着白米粥过来,又开始挑三拣四,然而没人鸟他。
爱吃吃不吃拉倒。
气得他想投诉。
但是沐白压根不吃这套。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长叹一声,躺在病床上装死。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嘴角微微抽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抓着床单的手指不断用力,身体里仿佛承受巨大的痛苦。
双腿毫无知觉,有知觉的每个部位都在向他传达着痛苦。
就连唯一没有受伤的心脏,此刻似乎也格外难受。
相信是一回事,可是事实上,秦九也并不是神啊。
“九爷,他这样,会不会崩溃?”
沐白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推门进去安慰他。
“不会。”
推着秦安离开。
经历过无数生死,从黑暗肮脏的沼泽中爬起来的男人,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
何况,他那么骄傲,怎么会让人看到自己脆弱崩溃的一面。
金易匆匆跑来:“九爷,车祸有结果了。”
“说。”
“沈沛域在沈总的刹车上做了手脚,导致刹车失灵,大卡车也是安排好的。”
至于被连累的另外两辆车,他已经做好调解和赔偿,幸好对方伤得不严重,没出人命。
“沈家的人?”秦安低呼,往后看了一眼,看来真是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不仅打沈沛言的主意,还连累慕然,没把人命当回事,真是丧尽天良。
慕然是她的朋友,动她就是触犯了她的底线。
秦安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还有,黄家一直没有得到赔偿,医院也把大部分责任推到你身上,扬言要告你。”
金易眼底闪过不屑,就这么点道行还想告翻九爷,痴心妄想。
“想得美!”秦安冷声,“想利用我老公挣钱,把我当死人吗?”
黄明真是脑子进水,给两百万就收买了。
一只大手盖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像顺毛一样。
“聂柒那边怎么样?”
“秦朗和骨头还在查,从聂柒被放出去到现在,只跟厉承阳通过电话,其余的人并没有接触。”
这件事,虽然厉承阳当着秦安的面亲口承认是他做的,秦寒玖却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对付他也没用,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
目前为止,他手里掌握的资料比半年前多得多,但还远远不够。
厉承阳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并不安分。
通过一步步摸索和调查,他发现这背后的水非常深,随时能将人溺毙在里面。
骄傲如他,也不敢直接杠上。
牵一发,则动全身。
若是以前,孑然一身他自然不怕,但是现在……掌心下的头发和脑袋乖巧又可爱,像一条线将他这只风筝牢牢牵住。
他要安稳的活着,撑起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土,为她,以及他们的未来。
因为她,他变成一个胆小鬼。
骄傲幸福的胆小鬼。
这样也不错。
金易看着九爷一脸有妻万事足的憨样,默默别过脸。
这个铁憨憨,绝对不是他家那个冰山雪莲一样的九爷。
“那黄明的事怎么处理?”
秦寒玖将她抱起来,轮椅推给金易,坐到花架下,头顶垂下来大朵大朵的绣球花,透过灯光有些迷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借着这次机会,正好让我闲一闲。”
“上帝之手”名声太盛,特别是经过聂烟的事情过后,一阵吹嘘直接将他吹上天,难免招来祸端。
比如这次。
黄铜只是个普通人,便闹得不可开交,若是什么重量级人物,将来出现这种情况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在一切没有平息之前,暂时隐藏自己,非常有必要。
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久负盛名,必被盛名所累。
而且……秦寒玖眉头微微皱起,想起前两天接到的消息,眉宇间闪过阴郁。
秦安凝视着他,良久,缓缓开口:“秦寒玖,你在害怕什么?”
她认识的秦寒玖,自信强大,无畏无惧,从不会在乎什么盛名,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别想强迫他,同样的,不是他做的事情,任何人也别想利用他。
就像这次,外界多少人看着瞅着,期望他会做点什么措施服软或者赔偿,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并没有,他根本不怕那些人的流言蜚语也不怕阴谋诡计。
可是现在他竟然想要收敛锋芒,不正常。
作为男人,最忌讳在自己女人面前承认胆小无能这件事。
秦寒玖严肃认真地看着她:“安安,这世上能让我害怕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你。”
“你是我最脆弱的防御,也是我最锋利的攻击。”
我会因为你变得胆小,也会因为你而无所畏惧。
但我并不会觉得这是懦弱。
这是我的幸运,是我穷极一生的信仰。
秦安眉心纠结:“你不必因为我畏手畏脚,相信我,我不会托你的后腿。”
“如果我的存在是你的拖累,那么我宁愿离开……嘶~”
话未说完,就被掐得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