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是早就看明白了,也挣扎过,却没能挣脱,还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真笨。
时不虞心想,她就不一样了,既然打不过,她就先走着呗,吃那苦头作甚!
事情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会如何。
世事如棋,就算真有人在虚空中下这一局,如若结果是好的,那他们就是顺势而为,如若结果不好……
结果不好也就是计安败了,以他们现在手里的牌面要是还败了,那她得多没本事。
退一万步讲,她要真这么没用,那就掀了所有暗牌,直接明着王对王。
就皇帝那到处漏风的局面,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不过她始终想的都是不必血流成河为好,白胡子看不得,她不想损了白胡子前半生积攒的满身功德。
时不虞装模作样的巡了几家店铺,表面功夫做足,该表现的也表现了便往回走。
到家时她是被丹娘背回去的,外人看来是伤还没好累着了,自己人看来,也是累着了,毕竟他们姑娘骨头懒肉也懒。
言则跟着进红梅居告知已经有人兑换了铺面,粮食给的和说好的隻多不少,也有人选择分数次给粮食。
“分数次给粮的比一次给足的更看好计安,你总个名单给我,我瞧瞧都是哪些老狐狸。”
时不虞捧着凉茶痛苦的喝着,喝一口就喝两口水缓缓,还要嚼一颗蜜饯,进来这一会凉茶的水面没下降多少,蜜饯少一半了。
言则应下,又说起买铺子的事:“小的没有特意暴露身份去买,但是对方应该是都知道,给的价都压得很低。”
“这便宜不占,没有两头都占的好事,一旦有了,前边一定有是非在等着,该多少就是多少,你按着旁边铺子差不多的价钱给。”
“是,小的明白。”
时不虞端起凉茶放到嘴边,沾都没沾到一点就又放下,摸了颗蜜饯吃了继续道:“我今日出门这一趟,该被人知道的消息都透露出去了,传言不会少。注意着点城中风向,小心被人带歪了。京城近来的风向我看着有点不对,很可能是章相国下手了,不要大意。”
“是。”
中了圈套
京城这么大动静,虽然慢了一些,但仍然传进了不管事的皇帝耳中。
“这就是你说的翻不起大浪?是不是要把朕掀翻了,你才觉得是大浪?”
章相国刚进御书房,镇纸就狠狠的砸到他面前,他二话不说跪行着上前先认罪。
“臣万死!”
“不用你万死,死一回就够了!现在就去死!”皇帝暴怒起身,顺手拿起笔筒往他身上砸。
章相国不敢躲,硬受了这一下,并顺势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的再撑起来,一个老者如此动作,很能激起他人的怜心软。
果然,皇帝看到他这般模样火气终于降下来了些,重重的哼了一声,黑着脸重又坐下。
他原想着用粮草来拿捏计安,没想到临到头了被他留在京城的未婚妻将计就计,落入她的圈套里。
眼下他不止是粮草必须要给,还让计安得尽民心。
明明是对计安不利的局面,却变成了对他百利无一害。有他在前,倒把他这个皇帝衬托得昏庸不堪。
越想越气,皇帝随手又抓起一样东西朝章续之那没点用的狗东西砸去。
章相国一声不敢吭,就那么跪着,任由发落。
做了这么多年君臣,章相国非常清楚这会说什么都只会让皇上更生气,有什么话都得等他气性往下走了再说。
“宣兵部、户部的人过来议事。”
内侍应喏,躬着身退出去传话。
兵部和户部各来了四人,两位尚书眼神一碰,带着点心知肚明的默契。
京城热闹成这般,皇上把他们两部的人叫来,总不能是有些日子不见想他们了。
并肩往前走了几步,钱尚书眼角余光瞥见郑尚书慢下脚步,他便也慢下来。
两部其他人识趣的停下脚步,拉开和两位尚书的距离。
待前边引路的内侍往前走了几步,郑尚书低声道:“我会要笔大的,你放开了和我吵一架。”
钱尚书眼里浮起笑意,同样低声回他:“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有一个大的数目在前,后边你压下来的那个数就容易接受了。”郑尚书把声音压得更低的说了个数。
钱尚书瞪他:“户部也没有那么多余粮!”
“同朝多年,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两人对望一眼,郑尚书声音更低:“我守我的兵部,不馋你户部尚书的位置,不会害你。”
这话,让钱尚书立刻就偏向了郑隆。
同朝多年,他们从微时相识至今几十年,他非常清楚郑隆是个多死轴的人,该有的城府当然有,能走到今天谁也不是吃素的。可郑隆这人,没有主动害人之心,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们不止有同朝多年的交情,眼下也没有任何利益衝突,完全没有害他的理由,那他这么做,一定有不能诉之于口的特别的理由。
钱尚书不再说话。
郑隆便知道,他这是应了。
想到京城近来的动静,郑隆心里实在欢喜,怪不得让他隻管在朝中逼迫,但是别真上火。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步步逼着,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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