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抬头看向几人:“身为御史,若能将皇上绳之以法,我刘延,必青史留名。”
“你个刘延老儿。”太仆寺少卿齐中指着他想骂几句,可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到骂人的词。
往好了说,是青史留名,往坏了说,他会死皇帝前头。
最后他也只能提醒一句:“你可知后果?”
“难不成,你打算从中脱身?”
齐中沉默了,脱身?哪能啊!
“那姑娘说得多清楚,她要找帮手,容易得很,不一定非得用我们。我们要是倒戈对付她,她十倍奉还给我们。”他笑着摇头:“她要真是国师的弟子,太师的师妹,你们觉得这话是吓我们的?”
刘延呵呵一笑:“那你可知后果?”
“……”齐中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人,死前头也不值得可怜。
郑隆看向唯一还没表态的伍青:“你怎么说?”
“我说个别的角度。”
伍青在几人里年纪最小,向来是听多说少,今日却也想多说几句。
“这一年里,宗正卿绝大多数时间都称病在家,既不露面,也不见人,宗正寺都是少卿大人在管事。可在安皇子认祖那日,他不但上了朝,而且去的时间点非常关键,说是保了安皇子也不为过。之后在太庙,宗正卿的态度也是没给一点作乱的机会,从立场来看,是站在皇室的立场,但实际,也是在护着安皇子。宗正少卿的态度同样如此,而这两人,是皇室握有实权的人。他们的态度,不值得我们多想一想吗?”
郑隆追问:“你知道了什么?”
伍青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受少卿大人照顾,多年来一直把他当尊亲师长对待,和他常有往来。前几天去给他送几样新鲜的年货,他留我用饭,席间喝了几杯,听他说了几句。他说:皇室里竟然也能出个光宗耀祖的孩子,历朝历代,也属独一份了。各位大人家里也有子侄,可有谁能得你们评价一句光宗耀祖?”
几人一想,这评价真要给,怕是只能给自己,就家里那些小子,哪个都担不起。
少卿大人却给了计安这样的评价,可见有多认可。
而少卿大人身处宗正寺,他代表的,是皇室。
他的身份,再加上他的态度,就很好品了。
郑隆心里本就有了决定,听了这话更加坚定,轻轻点头道:“我再向诸位确定一下,都要帮把手了是吧?”
另外四人皆是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郑隆起身:“眼下外边风波已起,就不在这里耽搁了,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至于时姑娘的身份,我会给太师去信做最后的确定,到时再告知各位。”
“有劳。”
“告辞。”
层层剥开(1)
师兄妹并肩走出大门。
时不虞抬头笑道:“天气真好。”
成均喻看着这阴沉沉的天,附和得一点也不违心:“确实是好。”
“七阿兄比天气还好。”
成均喻立刻被哄得眉开眼笑,往日里他可没这待遇,可见这会小十二心情确实是好,所以视线所见都是好的。
“看出来那位要倒大霉了。”
“要只是倒霉,怎能让那许多人瞑目。”时不虞走向马车:“我要去看看热闹,阿兄呢?”
“自然要去。”成均喻扶着她上马车:“小师妹打出来的局面,怎可以没个阿兄捧场。”
时不虞拉住阿兄的袖子摇了摇,做老么真好。
成均喻再次确定,小十二今天这心情好到上天了。
“你先走,我骑马走别的道。”
马车缓缓驶离,师兄妹二人谁都没提屋里那五人是不是会站到他们这边,不说十成的把握吧,九成是有的。
种田的人想丰收,做买卖的人想多挣钱,做官的想站到最后,保家族昌盛,亘古不变。
不立刻做出决定是谨慎,也可能要回去和家里的老祖宗们再请示一番,但他们的立场,实际早在大阿兄这边,就算此时更换立场也已经来不及了,墙头草死得更快。
而且,她提了曾正,提了沉棋,提了游家。
曾正代表的是不参与党派之争,隻埋头做事的能臣。
沉棋代表的是广大文人。
而游家,代表的是那些根深叶茂的家族。
连游家都做了如此决定,哪家敢说自己的家族绵延比得过游家,比游家在站队上更有经验?这不得参照参照?
样都打好了,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那五个,当然是聪明人。
时不虞在摇晃的马车里笑了笑,她不需要谁为她所用,都为一件事使劲就好:干倒皇帝。
织了这么久的网,也该收了。
朱宅此时正是热闹得不得了,谁也没想到,这朱家的热闹竟然还能看到第二茬。
甭管认不认识,离得近的就攀谈上了,说说这朱府曾经的风光,感慨一下那个盛名远扬的荷塘,还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朱凌。
京城近来正处于下雪前的大风天,风助火势,火苗窜得老高。
也不知那墙根下是不是堆了柴火,又或者这一年无人维护之故,火刚起没多久墙就倒了,正好让那些来瞧热闹的看到屋子垮了一间又一间,只有一间屋子明明屋梁都在冒烟却没烧起来,还有水渗出来,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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