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并非惧于这些事告老,实在是有些心灰意冷。”游福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如此大案,您不过是三日之期没有结案,便将您一撸到底。而那李晟查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却什么事都没有,就好像他有意不让您把这案子查明白一般。”
曾正自是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若就是如此呢?”
游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有些话,说不得。
他们大理寺什么案子没见过,有些案子更是一进大理寺就必须熟知,为的就是养成他们的敏感性,所以大人下狱后递话给他,让他把乱葬岗那些线索交出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今日见大人如此态度,心里越加有了底。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和皇室中的谁有关?
“坐观其变吧。”曾正示意他将茶喝尽,又给他斟了一杯:“朱凌出来了吗?”
“不久前出来了。”
曾正明白他为何会登门了,案子未破,可疑之人却被释放了,如此不合理,让这个耿直的大理正接受不了,更何况朱凌已不是第一次可疑,这已经是第二次,并且两次都是直接释放,并无其他解释。
不过……
曾正笑笑:“背后之人把他送进去了第一次,第二次,谁又说得好,是不是能送他进去第三次呢?”
游福忍不住问:“大人知道是谁?”
“不知,不过,无论是谁都好。”曾正看向门外被风吹落的浮雪,他曾正,竟然成了能随意被拿捏的那个,如此的小看他啊!
“游福。”
游福坐正了行礼:“是,请大人示下。”
“守好大理寺,藏好查到的那些线索,和老壳说一声,安心等着。”曾正看向他:“衣锦还乡,不比受了气的告老还乡好吗?你继孙的仇,不报了?”
游福心里那股气直往上涌,用力点头:“下官,听大人吩咐。”
与众不同
朱凌一出来,言十安就得到消息了,立刻亲自过去告知时姑娘。
“那就让他进去第三次。”时不虞笑:“我便看看,他这样一进再进三进,一出再出三出的,得有多少人好奇他的底细,好奇的人多了,可就不那么好藏了。”
言十安微微点头,说起另一件事:“曾正在查我。”
曾正?
时不虞有些意外,捞他出来做的那些,以言十安的能力不至于留下什么把柄才对,怎会疑上?
“不愧是掌着大理寺的曾大人,是有真本事的,狗皇帝不配用这样的好官儿。”时不虞骂完那个,再看看眼前这个,对比下来觉得言十安真是好得无法形容。
“让他查,看他能查到多少。”
时不虞起身去把写着曾正的那张宣纸取下来:“在清平县多留那两天,我和阿兄多打听了几个人,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这曾正。阿兄和他关系有些微妙,说关系好吧,又互相看不顺眼,说关系不好吧,谁要是有事,另一个必会出手相帮,说友不算友,但又比一般的好友更信任彼此。”
把宣纸铺平,时不虞在上边添了一行字: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阿兄说他是个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人。皇帝这次这么针对他,要不是你帮忙,整个曾家都搭进去了,就算他现在脱身,可唯一的儿子曾显却没了将来可言,他心里不知多记恨。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争取过来。”
言十安心下一动:“不告知我身份的情况下争取?”
“不告知,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时不虞摇摇头:“真正的聪明人,不是非得什么都说穿了才敢压注。我觉得曾正是真正的聪明人,在不知你身份之前,他不会明确的向你投诚,就算被罢了官,他也绝不会去沾一个叛臣的名声。但谁又说一定要把关系落到实处呢?互相都有好处的事,想来他不会拒绝出出力。曾显如今对你什么态度?”
“把我当挚友。”说到这个,言十安有些想笑:“事事都比着庄南和元晨来。”
时不虞若有所思:“案子的关注少了,浮生集是不是又热闹起来了?”
言十安点头:“对,最近收到很多邀我赴雅集的名帖。”
“去吧,这事还需要些时间发酵。邀上他们几个,把十安公子的名头打得更响亮些。”
“后边少不了。漫长的冬季无青可踏,无处游玩,玩乐的地方也稀少,雅兴便都在围炉煮雪烹茶饮酒上了。”言十安笑:“如今浮生集里每日一早就得派最少十人去采雪回来,煮雪的人太多了,炉子都额外添置不少。”
“……闲的。”雪化了不也是水吗?时不虞不大看得上这种雅兴,对她来说,把雪用来堆雪人更实际点。
时不虞一拍巴掌:“我就说我院子里还缺点什么,走走,堆雪人去。”
堆……雪人?言十安跟着走出门,看着时姑娘呼阿姑唤宜生,不一会就折腾出鸡飞狗跳之感。他想了想用雪煮茶和用雪堆雪人这两件事,如果煮茶是闲的,那堆雪人……
“言公子。”万霞正打算过来,见他站在门口离着近,便道:“劳烦您顺便把姑娘的披风带过来。”
言十安应下,一转身就看到了挂在那的红色狐裘披风,正是时姑娘这几日常披的那件,衬得时姑娘更显灵动。
时不虞乖乖站好让阿姑系披风,嘴却停不下来:“言十安,你去旁边院子里滚一个雪球过来,那儿没人住,雪肯定保持得特别好,要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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