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从平阳公主府带进来的人,跟他们有着不同的情分。”卫子夫轻声说着,温柔和煦的面庞被汤药碗上缥缈氤氲的热气覆盖着,便有些空洞起来,“可现在,我也不敢再信你了。”
絮儿眼眸通红,她喃喃道:“子夫。”
卫子夫停下了吹药的动作轻声说道:“不要叫我子夫,你该叫我卫美人。”
絮儿往前走了两下,她颤抖着嘴唇说道:“我们是平阳公主府送过来的人,皇后她对我们的好都是虚情假意的。”
“所以你便跟太后那边的人有了牵扯?”卫子夫捂着自己的肚子,庆幸不已。倘若今日不是她胃口不好,那现在保不准自己就要一尸两命了。她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还觉得太后会真心待我们吗?”
絮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告发你,但也不会留着你。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向皇后娘娘求了情。”卫子夫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带着些哀叹的望着絮儿说道:“拿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走吧。”
絮儿白着一张脸,良久后似哭似笑的给卫子夫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多谢,卫、美、人。”
王娡和陈若华初次battle以失败告终!
卫子夫遭受无妄之灾,嘻嘻嘻
刘嫖回来的时候是在傍晚,进了主屋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你回来了?”陈午依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中又带着些许的枯黄,声音也变得喑哑沉重。
刘嫖嗯了一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温度还行就停了手,“我先去换身衣裳。”她轻声对他说道,然后去到了屏风后头。
秀纱拿来新的衣袍放在屏风上,她则在后头不徐不缓的解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可不好,脑子里左右都想着事情,一刻不曾停歇,所以解衣换服的动作就慢吞吞的。
宫里的事情不能跟陈午说,她想。毕竟陈午病的那样重,情绪起伏太大并不利于养病。
刘嫖打定了主意,出来时脸上就挂上了伪装的笑容。在陈午询问她陈若华是否安稳时,她也是略顿了顿缓和了语气笑着对他说道:“宫里常年哪有安稳的,大大小小都是事情。不过你放心,都是小事,无碍的。”
等安抚好陈午,又陪他用了饭喝了药,刘嫖便借口过问府上的事宜去到了前头的大堂。
“太皇太后仙去,近来田家想必门庭若市吧。”她语气嘲弄的说道。
安德山站在堂内,干笑了两声。
刘嫖不自觉的伸手在案桌上点了点,轻声说道:“去探探,田蚡这些天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是否收了礼。”
安德山答应了一声,踟蹰了一下接着话问道:“太尉家的封邑要不要派人去查?”
“自然。”刘嫖给了他一个说的不错的眼神,“金银贿赂只在一时,哪里比得过田地赋税长久。”
“诺,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妥。”安德山重重的承诺道。
刘嫖点了点头,便叫他下去办了。
后宫和朝廷向来都是挂钩的,现在宫里不安稳,想必朝堂上也不见的安稳。王娡在后宫跳脚左不过是想要做个有权力的太后,她现在没能如愿,一定会将这口气撒出来。若是战火仅在宫闱之间蔓延倒也罢了,陈若华毕竟是实权皇后,如何会怕旁人夺权,但若是战火延续到了朝堂之上,可就不是小打小闹这般简单的了。
刘嫖自然不会想着坐以待毙。
打蛇打七寸,她要是能拿到田蚡不法的证据,不信他们王家、田家垮不了台!
只是接下来这日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刘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视线略过堂内所有人,然后对一旁的秀纱说道:“吩咐下去,外头的事情少在侯爷面前说,若是有人的话引得侯爷病情加重,就不要怪我容不下他。”
虽说话已经吩咐下去了,但是有些事却不是那么容易能瞒的住的。比如陈融挨了板子,被人抬了回来。
刘嫖听到下头人的话赶紧往陈融的东院那边走,才进了院门,正看见府上的郎中从里头出来。
“融儿的伤如何?”她赶紧出声询问。
郎中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腰臀都被打的血肉模糊,可见行刑的人下了狠手。不过好在不曾伤及肺腑,事先也上了药。只是晚上还要好生看顾着,若是起了烧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刘嫖紧紧的攥紧了拳头,认真的对郎中说道:“你尽管开药,不论多名贵的药材,只要对公子的身体有好处,尽管用。”
跟郎中说过话后,她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炭炉,又焚了些许的香料,但是仔细嗅过,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陈融伤在腰臀,此时正趴在床榻上。因为他的身上盖着被子,刘嫖自是看不见他身上的伤口。但只要心中一想,自是心疼难受。
“母亲。”陈融看到她来,还想起身。
刘嫖一把将他压下,轻声问道:“郎中说你伤的重,就不要顾这些虚礼了。”
陈融闻言又慢慢的趴了下去,他侧过头去,好似羞于见她。不多时,便有些许的啜泣声音从被褥间传来。
刘嫖听着又诧异又难受。她的这个儿子从小就老成,这么些年从未见他这般在她面前示弱失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