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的郎中好像都有点脾气,若是真有本事,她也不介意学习一下刘备上演一波三顾茅庐。刘嫖暗自心想。
淳于缇萦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接着又拜道:“禀公主,想入宫为娘娘诊治的正是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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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开口就要入宫替皇后治病?
“荒唐!”刘嫖眉头微皱脱口而出,“你可知道欺骗于我的下场!念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速速离去!”
“我听闻公主寻医已有三四个月了。”淳于缇萦脸上带着不属于年轻人的老成不徐不缓的说道:“我的医术是跟着父亲学的,我的父亲曾任职齐国太仓令,人称太仓公。我家世代行医,有医书数本,其中一本记录了眼疾之症数例。公主若不信,大可去查。”
刘嫖狐疑的看着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行医多久了?”她问。
淳于缇萦抿了抿嘴唇道:“随父亲治病救人已有三载,我自己行医不过一年。”
中医么,好像还是年级大的人更能让人信服。刘嫖也是这般觉得。因此即便这人这般说,她还是不大相信一个年轻的医生。相比于十几岁的女子,她更倾向于叫这人的父亲来给窦漪房诊治,“你年岁尚小,我怕是不能信你。敢问尊亲何在?”
淳于缇萦苦着一张脸,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公主怕是见不着我的父亲了,他现在被关押在长安的廷尉诏狱中,不日便要行刑。”
刘嫖皱了皱眉头。
呵,所以这是借着揭榜攀附于她,想要借此来救自己的父亲吗?
刘嫖反应过来后要被淳于缇萦气笑了。她既觉得这人异想天开又觉得她勇气难得。总结一下,这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你想以此来救自己的父亲?”她笑了一声然后出声呵斥道:“若是我帮了你,岂不是在藐视律法?那接下来人人都要攀附权贵,用以躲避灾祸了!”
“不,公主误会民女了。”淳于缇萦俯身下跪,头颅紧紧的贴在地上,“民女愿意入宫成为医女,只想换取面圣的机会。亲人有难,我身为人女也想为父辩解一番以全孝道。望公主成全!”
刘嫖抿了抿嘴唇,神色不明的看着下跪的女孩。窦漪房的眼睛一直不曾见好,问起太医也不过是说什么淤血位于头颅,不敢胡乱下针开药。她虽然知道宫里的太医医术了得,不会乱下结论,但心中还是不免存了几分希冀。
“我知道了。”良久后,刘嫖叹了一口气。俗话说死马当活马医,保不准他们真有让窦漪房重见光明的法子。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清楚为好,她这般想着接着说道:“到底是你一人之言,容我考虑一番。来人,请这位姑娘去客房。”
淳于缇萦提着的心缓缓下坠,她知道自己可能赌对了,于是露出一个松懈的笑意,跟着下人走了出去。
傍晚,安德山从外头进来,一板一眼的禀报道:“这位姑娘的父亲名叫淳于意,确实是齐国有名的郎中。听说他师从公孙光和公乘阳庆,习得黄帝和扁鹊的脉书,在齐楚之地颇有名声。更有人传言这人能定生死。”
抱歉,前两个人的名字刘嫖是真不知道,但是黄帝和扁鹊的名号她还是清楚的。这么一说,淳家确实是医学世家,手艺了得。
“一个郎中,犯了什么罪竟然要押往长安行刑?”刘嫖不解的问。
“这人有些脾气,若是断定病人是必死之人便不会施以援手。”安德山接着回答道:“听说这次是胶西王请他医治自己的小妾,结果淳于意不愿,那小妾没两天就病死了。因此胶西王说他医者不仁,见死不救,所以这人才被判了刑。又因为此人曾经任职太仓令,是个为官之人,因此才会被押往京城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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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确实是个怪人。不过相传扁鹊当年见蔡桓公,三次提醒他有疾,蔡桓公不信,扁鹊便直接跑到秦国去了。难不成这人学习扁鹊的医书,也学了些许扁鹊的脾性不成?
“按律淳于意该施以什么刑罚呢?”刘嫖问道。
“这”安德山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按律当施以肉刑。”
“肉刑?”刘嫖瞪大了双眼。
“是。”安德山恭敬的回答。
肉刑,顾名思义是□□上的刑罚。主要有黥、劓、刖、宫、大辟等手段。依次为面部刺字、割鼻子、砍人四肢、去势和死刑。
刘嫖垂眸轻轻的摇了摇头。肉刑太残忍了些,她这般想着,也觉得可以给淳于缇萦行个方便。面圣么,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有些难度,但是对刘嫖而言却不难。她当即便写下进宫请安的案牍,命人送到未央宫去。
过了两天,正值休沐。刘嫖便带着淳于缇萦进宫见刘恒去了。
宣室殿中,刘恒高高的在上头坐着,脸上略带着些疲惫,不过脸色看起来尚好。
“给父皇请安。”刘嫖俯身行礼道。
刘恒将手中的案牍放下后说道:“起来吧。我听说你寻得了名医?”
刘嫖笑了笑说道:“是,女儿今天把人带了过来。这人是齐国淳于意的女儿,他们家是医学世家,曾经学习过黄帝和扁鹊的脉书,女儿便想着带进宫来引荐给父皇和母后。”
“淳于意的女儿?”刘恒沉吟了一下后不怒而威的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