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程家夫妇殷切的目光,刘嫖信誓旦旦的对他们保证道:“你们放心,有我在一日便有珠儿的一日,我定会带她平平安安的到长安。”
程娘子拉着程凛和的官袍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她轻轻推了推程珠儿的后背示意她往刘嫖那边去。
程珠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转头看了父母一眼。她今年已经八岁了,已经懂得许多事情,知道这一走有可能再也看不着自己爹娘了。她的眼里蓄满了泪花,但依旧听话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刘嫖面前还没有忘记行礼。“给公主请安。”
刘嫖半蹲着将程珠儿抱在怀里,轻柔的摸了摸她头顶的小包包说道:“好孩子。”
这时陈午从旁边过来,请公主上车。
“时候不早了,公主,咱们出发吧。”
刘嫖看了看陈家和祝家的带来的壮丁,这些人加起来不过三十,遇上正规军肯定是打不了的。她点点头,领着程珠儿抬腿上了马车。
“程县令,”刘嫖掀开马车的帘子郑重的跟他说道:“别忘了昨晚的话。你是本宫看中的人,没死在叛军手里也千万别为了什么名节死在自己手里。你得记着,珠儿还在长安等着你呢。”
程凛和本就存了死志的,但听了刘嫖的话再望向车上女儿圆圆的脸蛋只能苦笑着承诺,“多谢公主提醒。若有一日被俘,程某定效仿越王勾践。”
刘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放心了。
越王勾践当年为吴王夫差所俘虏,卧薪尝胆几年后才得以大败吴国一雪前耻。当日越王身边只有大夫范蠡和文种愿意帮忙筹划。程凛和跟越王可不一样,刘嫖就在身后站着呢,定不会叫他像越王一般岁月蹉跎。
出行的队伍动了起来,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城门。
程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再也坚持不住的低声啜泣了起来。程凛和将她搂在怀里,长叹了一口气。
期盼着魏郡的军队坚持的能再久一些,这样能给他留一些时间聚集壮丁,布置城门!
马车出了城便一路疾驰开来。虽然路途颠簸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刘嫖怀里抱着程珠儿,对其轻声安抚。
“珠儿乖,可曾做过这样的马车?”她问道。
程珠儿咬了咬脑袋,附在刘嫖耳边小声的问道:“公主,咱们还能回来吗?”
刘嫖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会的。”
程珠儿伸手抱住刘嫖的腰身,重重的点点头。她经常听娘亲讲公主是多么诚信多么心善,所以不管公主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马车疾驰了一天,除了中午停歇了半个时辰就不再停下的。
刘嫖深知一个阵营最怕出两个主子,更何况这些人都是陈家的旧人所以便将队伍出行之事全都交给陈午去做。好在陈午这人也识趣的很,有什么安排都来禀报让她也稍微放心了些。
刘嫖稍微掀开窗帘,看到外头不远处骑着棕色骏马的陈午在心里给他默默的加了几分。
夜晚,队伍终于停了下来,不少人下来准备着安营扎寨。
心萍和秀纱被颠了一天了,脸色煞白,但还不忘扶着刘嫖下车。
借着火光,刘嫖发现这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不远处有山林和小溪。风吹过绿草发出扑簌簌的声音里头夹杂着不知疲倦的虫鸣听着颇有些阴森。
“为避免麻烦不曾走官道,只挑了小路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委屈公主了。”陈午脸上带着歉意,来给刘嫖赔罪。
虽然此事不是陈午所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让公主吃苦了。
“你多虑了。”刘嫖的腿早就麻了,此时一沾地那腿就跟两根筷子进了泥地一样。她努力摆出一副笑脸说道:“这样做也是应该的,你心思稳重,我自然相信你的安排。”
因为夜色深沉陈午看不见刘嫖的脸色,但听见她温声细语的话一天的疲惫好似都被拂去。
此时下人来报说营帐扎好了。陈午便请刘嫖过去。
刘嫖的帐篷处在最中央,这是最受保护的地方。
“公主先在此处歇息一天,待到了朝廷大军所在之地便宽松了。”陈午终于在火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刘嫖的脸色。虽然火光明晃晃的,照在人身上一副亮堂温和的样子,但是那微蹙的眉头不是摆设。
“你也跑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赶路呢。”刘嫖说道。
陈午出去后走了几步就到了自己的帐篷。行良赶紧迎上来说道:“侯爷,您回来了。刚刚奴才提了热水过来,您喝口热茶吧。”
陈午摆摆手问:“公主那边送了吗?”
行良知道自家主子心思都在公主那呢,连忙回复道:“刚刚已经吩咐过了。”
“吃的也不能含糊。”陈午歪坐在简易的榻板上,心思细细想着是否还有什么遗漏。
唉,陈午叹了一口气。吃苦么,能少吃一点是一点,只要能让公主稍微舒心点就不枉费他的心意了。
公主的营帐里头布置的比较简陋,左不过是用几根木头拼凑出的两张床榻还有一个小小的席子和案桌。
秀纱从马车上把带的一床蚕丝被拿出来细细的铺在床榻上。
刘嫖坐在案桌前,怀里的程珠儿用过饭后就倒在她怀里睡了。她拿着沾水的帕子给程珠儿擦了擦脸,小心的将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然后轻声对秀纱和心萍说道:“今夜你们在另张床上凑合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