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仿佛后世的朋友约着一同吃饭一样。
“来上一杯吗?”刘嫖拿起酒壶轻轻摇了摇,抬手在案桌上倒了两杯。
陈午拿起其中一杯说道:“敬公主。”
刘嫖也笑着说:“敬侯爷。”
温热的桂花酒入口绵柔,香气扑鼻。
待肉烤好,两个人一人一箸分着吃,格外的畅快。
刘嫖还准备了包肉的菜叶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料,什么用茱萸煮过的酱油啊,各色的肉酱之类的。
说实话陈午也是第一次这样吃烤肉,便学着刘嫖的样子给自己包了一个。菜叶的鲜嫩清爽配上烤肉的油香,异常爽口。
“公主的吃法甚是有趣。”陈午说道。
刘嫖骄傲的点点头,那是当然,这可是现代人的智慧!
此时外头下起了鹅毛大雪,刘嫖看着外头,想起《世说新语》中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刘嫖笑了下,她可没有古人那么多的想象力。
“公主在想什么?”陈午见刘嫖看着外头的大雪出神便温柔的出声问道。
“蚕丝。”刘嫖脱口而出。
陈午略带疑问的看着她。
刘嫖回神过来轻轻摇摇头,“胡思乱想起来了。再饮一杯吧。”
陈午也不多问,拿起酒壶给刘嫖倒满。
“桂花酒香醇绵柔,若是公主想喝些凛冽的,臣家中有梅花酒。用的是精米和山泉水酿造的白酒,再焙入花中君子之称的绿萼梅,在梅树下埋了整整两年。”
刘嫖被陈午说的起了兴致,“埋了两年的酒,味道一定更为醇厚。”
“是。”陈午眉眼低垂,嘴角微微扬起,“只是梅花酒埋在臣的祖宅院中。公主若是有空可随臣回堂邑游玩,到时一定请公主喝个痛快。”
“来人,堂邑侯醉酒了,轰他出去醒酒。”刘嫖朝外头高声说道。
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怎么还想着拐人呢。
陈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端是楚楚动人,“公主喝不着酒也不至于将臣赶走啊。”
刘嫖轻飘飘的用指甲点了点案桌,“这可赖不着我,是你拿着空头支票自找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
良久,刘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真诚的看着他说道:“今日多谢你来。”
陈午慢慢抿了抿嘴唇,“往年臣与家人一同过节时只觉得寻常。现在想起来,便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
一番话说的四周都静谧了起来。
“不是你醉酒了,是我喝的太多有些上头了。”刘嫖扶着额头说道:“日头西斜,积雪的路难走,你也早早回去吧。”
陈午也知道此时刘嫖心中必定百感交集,便朝刘嫖行礼说道:“那臣就先告辞了。”
刘嫖强打起笑容,“恕我不能相送了。”
陈午掀开亭中的帘子,在松手之时顿了顿身形朝里头看去,但见日光下刘嫖的眼中好似有泪光闪过。见状他轻轻的放下帘子,免得刘嫖落泪的样子被外头人看见。
亭子内,刘嫖想着远在长安的窦漪房和刘启他们,眼中清泪滑出。她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他们在长安过的可还好吗?
几日后的晚上,皎洁的月亮于空中高悬,几点繁星在黑蓝色的天幕下闪烁。馆陶县一片静谧的模样。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的狗吠声,惊扰了还在熟睡的人们。片刻后,房屋猛然震动起来,屋檐上的积雪仿佛被惊吓到了一般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公主,快出去。地龙翻身了!”此日秀纱当值,她的身子随着大地晃动了几下后便焦急的掀开床上的帷幔,拉着刘嫖的手直直的往外冲。
刘嫖被人突兀的拉起来人都是蒙的,稀里糊涂的就被秀纱拉到了院子里。
此刻又是一阵地动,屋顶的瓦片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瓦片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地下轰隆隆的响声仿佛整片土地在咆哮。
刘嫖站立不稳,被秀纱扶住。冬日里的寒风阵阵,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安德山!”刘嫖大喊一声,“快,把人都叫出来别在屋里头呆!”
时间在此刻仿佛胶水般粘稠,只能看到一个个晃动的人影。待到余震结束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公主披上吧,莫着了凉。”秀纱拿着大氅披在刘嫖身上,这衣服还是她眼疾手快拿出来的。
刘嫖还沉浸在地震的余威中不能自拔,此刻才回神过来。她嘴唇微颤,努力了好久才出声说道:“遣人看看,府上可否有人伤亡。”
片刻后安德山从前院出来向刘嫖说道:“禀公主,前院楚护卫派人来报,不曾有人受伤,只是都吓坏了。”
刘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晚都别进屋了,在院子里架上柴火守上一晚。”
不一会,有小厮将柴火抱到院中,一行人守着明晃晃的火焰不敢睡去直到天明。
这一晚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地震再次来临。好在这一晚没有感觉到余震,不曾有事。
刘嫖神经紧绷了一个晚上,此时细碎的阳光洒在身上,心下就是一松。
此时心萍着急忙慌的从外头跑进来,“公主,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