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与刘嫖见面实在是超出了宋廷翊的意料。毕竟这些天他有意避让,只是夹杂在队伍中偷偷的看她。
一年过去了,刘嫖的变化很大,好似张开了。她的眉眼温润秀丽,她的身姿端庄贵气。
宋廷翊看着这样的刘嫖虽然有万般的话想倾诉,但是此时也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谊。
宋廷翊自然也是知道刘嫖是有话跟他说的。
果不其然,今天他虽然有意疏远她,但刘嫖还是摆出温和的笑意祝贺他在此次平定匈奴战役中有功成了军中都尉。可面对这样的刘嫖,宋廷翊的心里却更加的难受,他都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呢?
宋廷翊自嘲的笑了笑。
去年事情的真相,他全都知道了。
这一年的时间内,宋廷翊几乎每个月都会给刘嫖写信,顺带给她送些边疆稀奇古怪的礼物。但是当宋廷翊回到家中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些本该送出去的东西。
他的母亲于是将当年亲事取消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
宋廷翊回来时是有多高兴,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有多绝望。尤其是听说在他走后刘嫖生了一场重病,宋廷翊觉得自己根本没脸再见她。
想到此处,宋廷翊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案桌上,不知道是气家人对他的隐瞒还是气他自己这样愚蠢!
代王登基了,刘嫖自然也成了长公主,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长安城里多权贵,此时他又怎么能厚着脸皮的跟刘嫖说他回来了,想要娶她呢?
他远远的看着她才是对的!
可是宋廷翊不甘心。怎么能甘心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人,是他一直渴望的瑰丽的梦。
在等等吧。
宋廷翊心想,等他真正成了将军,就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
两日后雨过天晴。一行人继续踏上了前往长安的旅途。
刘嫖也终于看到了给自己骑乘的马匹,不必再蜗居马车了。
出发前,之前那个马房的小兵过来给她报信,说已经按照吩咐从集市给她买了一匹骏马过来。
这匹马一看就比军队里的要小上一号,但花色像极了她的追风。刘嫖摸着马匹的头,长叹了一口气。
宋廷翊即便是送匹马也要假手于人。
刘嫖落寞的笑了下。
她骨子里就不那么直率,只会面对亲近的人才愿意主动表露心思展现坦诚。所以即便面对宋廷翊的疏离她也依旧愿意主动搭话。但同时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有些事不必说开也都懂的。
刘嫖上了马,跟自己原本的马车并排走着。
天虽然是晴的,但风却是冷的。路边上的野草枯黄,上面有着早上凝结的秋霜。
“驾!”刘嫖突然俯身高喝了一声并拉紧了缰绳。身下的马匹听了她的命令快步跑了起来,只一会的功夫就跑出去老远。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从刘嫖身旁叫嚣着,将她身上的斗篷高高的吹起。刘嫖压低了身形,就像一只猎鹰。一人一马在草地上略过仅留下阵阵马蹄声。
刘嫖的身后传来几声惊呼,随之而来的还有心萍担心的呼喊。但随着她越跑越远,那些个声音也被风声盖住。
片刻后,刘嫖吐出一口冷气。
爽!
人向来只会也只能往前看。这是她活了两辈子得出来的结论。这个世间本没有多少可以长留的人,左不过是一个个的过客。
就好像上辈子,刘嫖那二十多年的生涯里就碰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不管再好的朋友在工作了之后也都渐渐不再联系了。有继续出国深造的,有选择考公的,有的去了不同的城市。不知不觉中大家各自有了要走的旅途。
人生就是这样,除了自己以外都是过客。只不过,有的过客停留的时间很长,有的只是稍微驻足了一下而已。
窦漪房听着外头的动静便掀开马车的窗帘恰好看到刘嫖骑马飞驰的身影。
身旁的苏晴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夫人要不一会奴婢过去劝劝?”
窦漪房将帘子放下,摇了摇头道:“她心里不痛快,发出来就好了。”
她的这个女儿从小心思就重,年纪大了之后主意也多。所以她从来不曾要求刘嫖做什么。因为很多事她不必要求,刘嫖自己就能做的很好。但如果她真的去找刘嫖谈谈,那完蛋,刘嫖得自己给自己为难死。
有时候窦漪房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刘嫖是这样的性子。正所谓慧极必伤,她是宁愿刘嫖骄纵些,活泼些,也好过思虑过重。不过这上梁是个什么样,下梁也必是如此。聪慧些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不要那么心软才好。就好像她跟刘恒两个人总比刘嫖要心硬的多。
有时候心硬才能走得更远,人才活得下去。
“晚上去启儿和武儿那看看,他们兄弟两个第一次出远门,这两天看着精神头不大好,让身边伺候的人多照看着点。”窦漪房对春令说道。
“哎。”春令答应着。
代王已经在长安登了基,现在谁不知道她们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是陛下唯二的男丁,这个时候都宝贵着呢。
晚上,刘嫖跑了一天的马,身上酸痛。
心萍坐在刘嫖身旁,给她按摩活血。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到长安。”刘嫖埋在被子里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