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祝贺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在大殿中回响,略微有些诡异。
“礼成!愿祖宗保佑!”主巫是个年级较大的长者,他大喝一声,围绕着侍女的巫师们立马散开将盾牌平放,朝落座的众人走去。每到一桌,宾客便纷纷拿出礼物放在上面。
“恭祝王上喜得嫡子。”礼成后众人朝上跪拜恭贺道。
“好,好!”代王刘恒大手一挥,“愿祖宗保佑。助我代国风调雨顺,长盛不衰。”
王后赶紧从侍女手中接过二公子,小心翼翼的拍了几下轻声哄着,然后笑着对刘恒说:“还请王上给我们的孩子赐名。”
刘恒顿了顿,问道:“内府拟定了几个,王后觉得哪个字好?”
王后笑着说:“妾身觉得那个‘承’字最好。”
刘恒抬眼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明明已经三个多月大了,看着却十分的瘦弱,哭声也不强劲,不禁想起王后从前生下双胎却早早夭折的事来,“子承父业,这个字不错。”
“今日寡人为嫡子赐名,刘承!”
此次百日宴的主人公刘承很快被抱了下去。
接着乐师演奏,一群舞女们在殿中翩翩起舞,殿中一片欢声笑语。
等到宴席结束,窦漪房和程美人相约一同回去。
“你看到二公子了吗?哭声这样小。”走在路上,程美人在窦漪房面前小声嘀咕,“听说王后孕中怀像就不怎么好,所以连带着二公子生的也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大。”
窦漪房皱了皱眉头,看看四周没有其他宫人,出声制止道:“妹妹,慎言。”
程美人撇撇嘴想反驳些什么,但想着窦漪房有一女一子现又怀着孩子,在宫里是独树一帜的,便讨好的笑了笑,“是我说错话了,改日等姐姐生了孩子,我再去去姐姐宫里叙叙旧吧。你我一同来到代国,可不要生分了。”
待程美人她们走远,刘嫖走上前来挽着窦漪房的胳膊,“这还在外面呢,程娘娘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窦漪房看着刘嫖,心中不禁感叹了一声。程美人今日带刘姝过来想必也是跟她打着同样的主意,可惜官员的家眷并不接她的话茬,反倒是白白的去贴了人家的冷脸。
本想跟大臣亲眷说上几句话的,但看程美人无功而返的样子窦漪房也打消了搭话的念头。刘嫖还小,在过两年也不迟。只是将她分出去的事还是要早些跟代王说一声才是。
转眼间便是二月末,天气晴朗,温风和煦。刘嫖便约着刘姝来她这里玩耍。
她们今天玩的是投壶。一人十根木头做的长签子,谁投中的多谁赢。
身边侍候的宫女看着两位翁主玩耍,若是有人没投中便用衣袖掩盖住揶揄的笑容。
“往常玩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天准头这么差。”刘嫖笑着对刘姝说道。
刘姝不好意思的将木签放在桌子上,接过侍女文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我心里总想着事情,便投不中了。”
刘嫖闻言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命人将这些都收起来。“什么事情,这样牵你的心神。”
刘姝踟蹰了一会,抬眼充满希冀的看着她。“阿姐有听说过和亲吗?”
“和亲?”刘嫖愣了愣,“往哪里和亲,匈奴吗?”
“嗯。”刘姝心里想的便是这个事。因为前两天程美人从王后宫中回来后就抱着她痛哭了一场,嘴里还念叨着该死的匈奴人,偏生要和亲的话。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刘嫖皱了下眉头,但随即说道:“安心吧,父王才不会舍得让我们和亲。”
前脚刚击退了匈奴,后脚就让自己的女儿和亲,呵,刘嫖相信她父王不会这么傻逼。
刘姝听她这样讲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手上捏紧的白帕子。
等送走了刘姝,刘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坐在案前,脑海中不断的想起刘姝说的和亲的事情。她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心萍,这些日子阿娘有出去吗?”刘嫖问道。
“回翁主,好像前天的时候王后有请,跟美人说了些话。”心萍回答。
刘嫖思索一会继续问道:“回来的时候阿娘脸色如何?”
心萍想了想,“好像脸色尚可。”
刘嫖放心了,事情没说到她头上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三月三日,上巳节。这天是众人相约外出,聚集在河畔邻水宴饮,祓除畔浴的日子。
只是王宫不似寻常人家可以随意出去,因此仅在傍晚举行家宴,共同庆贺春日盛宴佳节再临。
早上,侍从便端来浸泡着兰草的清水,伺候着刘嫖梳洗。心萍还给她佩戴了装有兰草的香囊。这样一来,刘嫖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兰草地一样,透漏着淡淡的芳香。
今日一天宫中众人都忙碌着洒扫庭院,刘嫖这也不例外。就在她还在想要不要去外面转转的时候,她的弟弟刘启便找了过来。
“姐!”刘启蹦蹦跳跳的从殿外跑来,手上还拿了一个雄鹰模样的风筝。
刘启,刘嫖的亲弟弟,将来的汉景帝,如今只是个诸侯王的庶长子,目前才刚六岁,正是活蹦乱跳狗嫌猫厌的年纪。前些阵子刘嫖生病,窦漪房身子不济便让太后代为照看了几天,前不久又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