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玛格丽特的话,昔寒搅拌着牛奶,挑挑眉,“是啊是啊,所以你好好珍惜我,有好吃的都给我送来。”
玛格丽特冲昔寒吐了吐舌头,然后托起脸看着火光:“昔寒,我想开个酒馆。”
昔寒哈欠打到一半,差点被这句话噎着,她眉心挑了挑,伸出三根手指:“三家,你今年已经开倒三家店了。”
玛格丽特:“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一定能开一家好的酒馆,这不来找你取取经嘛。”
找我??取经??!昔寒看了看自己这冷清得麻木的酒馆,以及入不敷出的二十年,
于是对玛格丽特很郑重地说:“往人多的地方开。”
“酒香是不怕巷子深,但前提是你那是巷子,不是迷宫。”
想到这,昔寒不知不觉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冒失的吟游诗人,话说自己这店这么偏僻,他又是怎么找到的。
就像两千六百年前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拥有了人格那般。
“你是谁?”
高塔风声呼啸,昔寒变成了人,也拥有了可以看遍世间的眼睛。
蓝色渐变的精灵快速地扑着翅膀静止在自己面前的这片高空。
见精灵没有搭理自己,昔寒继续说:“我叫昔寒,是莱修给我取的名字,你认识莱修吗?”
精灵像是没有听见昔寒的话一样,绕过少女向背后幽暗的楼梯飞去,
昔寒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明明长得那么可爱却是个不理人的性格。
她抖掉身上的白色花瓣,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手然后在空气中抓了抓,又尝试拿起身旁的石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这样从一朵花变成了一个少女。
莱修给她讲过花草树木变成人的诗歌,但是他们都是变成一个威猛的勇士然后打败坏人,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一点都不威猛,
昔寒摇摇头,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找衣服。
她从身后的杂物堆里翻出了几件裙子,拿在手里对着自己比划着,
都是破破烂烂的,能穿就行,现在这个时候穿得丑一些至少比在马路上裸奔要好。
她将翻到的衣服全套身上去了,前一件衣服完好的地方遮住后一件衣服的破洞,
三四件下来,看着也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还颇有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几百年之后昔寒才后知后觉,那日巴巴托斯也许不是故意不回答自己,
如果有人赤。身。裸。体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昔寒自己估计要比巴巴托斯还冷漠。
昔寒第一次听到声音的时候是在她快死了的时候,
那时候她以为是走马灯,人的一生可以用人生来概括,
她悲怆地想用花生来概括自己简短的一生,但这不仅没了意境还有点好吃,昔寒就放弃了。
花落花开,自有定数。
在自己即将呜呼地时候,她感受到空气中一点寒意,
花草树木对温度的变化格外敏感,
她能感到这股凉意圈住了自己,然后流入身体之中,突如其来的能量让她有点撑,但跟能活命比起来,撑一点算什么,两点她都能接受,于是她咬牙忍了下来。
后来听莱修说昔寒才知道,救了她的是千风中的一缕,
得益于这千风中的一缕,她活了下来,也拥有了人才有的感官——听觉。
可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只听到过一次巴巴托斯的声音,
那天她在风起地的大树下奄奄一息,阳光刺眼她看不清风神的模样:“你还好吗?陌生人。”
这是千百年来,她唯一一次听到巴巴托斯的声音。
久到,她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次却还是迷蒙了。
温度
去翘英庄的路有些难行,她本是因为巴巴托斯的吹拂才逐渐有了人形,
身体中一直存着巴巴托斯的神力。
但这力量不能让她像神明或者仙人那边来去自如或者用个锚点什么的,
只能让她产生对巴巴托斯的感应,昔寒多次用这个来解释自己喜欢巴巴托斯,虽然这在莱修的眼里很牵强,
这个神力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吊着她的一口气,不然几千年的花败花开,哪轮得到她睁眼看这个世界。
雪积得太厚了,
抵达石门之前要上一个坡,
坡还好,但因为有雪就格外难走。
昔寒驮着个包袱上去三步滑下来两步,
她感觉自己有点像数学课本里无聊的计算题,
“啊啦——”
坡上的一块石头绊了她的脚,一个踉跄,“咣当!”怀里的东西落地,眼看着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她的小臂。
也许是冬天的寒冷让这掌心的温度格外明显,昔寒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
她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天青色的瞳孔,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庞。
“莱修?”
昔寒恍惚了一瞬,这副面孔唤起了那日少年怀抱木琴举起反抗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大旗的回忆。
“小姐,也许你认错人了?我叫温迪。”那双拥有天青色瞳孔的眼睛眨了眨,而后对呆呆的昔寒笑了,
“快去看看你的东西坏了没”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今天是要去给嘉禾送东西的,昔寒将东西抱起,不出所料,蒲公英酒已经撒了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