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乞丐的小弟子咧出一口沾着菜叶的白牙,“师父,我又鬼混回来了!”

国师:

不用说,他也能看出来,他又不瞎。

鬼混的小弟子一边抖抖身上的泥,一边给足不出楼的师父说起外面的事。

“外面说陛下似乎想改立太子呢,我们真的不用帮忙吗?”

“人家现在地位不稳,您只要出去说个什么天降帝星糊弄一下,太子的地位不就稳固了吗?”

“然后还可以挟恩相报!”

国师:“”

他是那种人吗?

咸鱼的宗旨就是能不做的事,绝不给自已找事。

国师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死劫已过,她收服天下只差时间,一些小小的波折罢了,连阻碍都不能称之,不必理会。”

小弟子觉得自已师父太懒了,想要的都不会争取,他强调道:“但是可以挟恩相报啊!”

国师:“你要不继续鬼混几个月吧,别回来了。”

无聊到养孩子,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皇帝的态度确实让贝婧初有点举步维艰的意味,但那是和最风光的时候比。

若是和普通的公主,如同贝嫣羽这样的,甚至和普通的皇子比,依旧是大权在握。

当了五年的太子,仅靠皇帝抬举,而没有自身价值和人格魅力去收服臣属的话,贝婧初这储君早退位让贤了。

随着自已的话语权不如以往,她终于接受了自已的处境,沉下心来。

皇帝若是真疑心她,也不过是因为自已年富力强,让他感到了威胁。

几乎被逼上绝路的太子都是这个原因。

要么退让,要么造反。

贝婧初衡量了一下自已的势力,作为地位稳固的储君造反,实在太划不来。

在和谋士商议对策后,她传了余医政。

当天夜里,太医院便记了档案,太子重病缠身,需要卧床休养。

若说有什么好处,就是贝婧初终于歇下来了。

因着报病,连早朝也不去上了,这辈子十五年,除了婴儿时期,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起。

真是悲伤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贝婧初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幸福哭了。

这就是睡懒觉的感觉吗?感觉和躺在棺材里一样安详。

其实她也挺喜欢早起的感觉,就像棺材板被人掀开一样。

本就是谋逆

面对来探望的人也不用装病。

整日瘫在床上,贝婧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死宅味儿。

和往日小牛犊子一般的精神气比起来,了解她的都觉得她是真病了。

送走了皇帝派来探望的人,贝婧初直接以静养为由闭门谢客。

礼可以进来,人不能进来。

贝婧初避开长烟,自已一个人在房中梳理着,写下一个个名字。

将纸上的墨迹印在心里,全部记下,随后投入一旁烛台上的火焰中,随风烧为灰烬。

几日后,贝婳一头冷汗的闯到她面前,厉声质问:“初初,你想做什么?”

“私造龙袍你疯了?”

贝婧初盯着她的眼睛,微笑了下。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

她嘴角平静的弧度,让被贝婳心惊。

她到底跟了个什么疯子!

贝婳的小心脏一下突突的跳,她就是个管账的,一下玩这么大对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炸裂了!

贝婳脑子乱乱的,突然得知了贝婧初的想法,脑子里纠结着太多东西。

“你、你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你都已经是储君了,陛下就算此时对你不满,又能奈你何?”

贝婧初依旧是虚弱模样,靠在榻上,不咸不淡道:“奈何?一日不能奈何,不代表一世不能奈何。”

“他扶持我做太子用了十年,把我拉下来可用不了十年。”

“太子的存在,对于皇帝来说,本就是谋逆。”

“一个名正言顺的、身强体壮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位置的人。”

贝婧初拉了一下自已身上滑下去的小毯子,淡声道:“谁知道是我先被他废了,还是他先退位呢。”

“难道我为大越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给别人铺路吗?”

贝婳也想过东宫的处境,但大家都偏向保守方法,能拖一时是一时,拖到实在不行了再说。

谁知道她选择直接搞事啊!

贝婳脑袋都要炸了。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谋成之前必须保密,我都意外知道你私造龙袍,咱们还是”

贝婧初伸出手,问她:“龙袍呢?”

贝婳:“啊?”

“不是说我私造龙袍吗?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是诬告啊,堂姊。”

贝婳愣了好一会儿,背上爬满鸡皮疙瘩,一阵颤栗。

“你你是在考验我!”

贝婧初温声含笑道:“堂姊也说了,必须守好秘密,万无一失。”

“孤考验的并非堂姊一人,而是孤选中的所有盟友。”

她站起身,过去拍了拍贝婳的肩膀。

“必须所有人都没问题,才能保住我们的命,是不是?”

“孤也是为了堂姊的身家性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