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管他只是献了一个计而已,要抢功的是章家自己。

李尚廉在挽园闹着要断亲。

李娘子原本准备想将这个忘恩负义的弟弟丢出去,听到断亲,却来了兴趣。

“走吧,去看看他又闹什么。”

李娘子因为女儿争气,近年来过得可滋润了。

李尚廉被带进来,雍容的妇人鬓边没有一丝白发。

李尚廉喊的是阿姊,但不知道的人都觉得这两人中间差了辈。

李娘子喊他一声叔叔,画风才正常。

他倨傲的样子和李宗像个十成十,鼻孔要翘到天上去。

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道:“阿姊,酒儿做了这么多年官,你很骄傲吧?”

李娘子:“废话。”

李尚廉一梗,正常人不应该谦虚一下吗?

他阿姊和他分开了十多年,怎么这股自信劲儿还和他更像了呢?

想好的措辞被堵在了嘴里,李尚廉重新开口,底气十足。

“阿姊,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恨着我,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酒儿向太子引荐宗儿,但太子殿下并不赏识他。”

“可我们的宗儿的聪明才智却被三皇子发现了,哎呀,真是为太子殿下可惜。”

“今后,我们两家人便互不相干,我不打扰你和酒儿的富贵,你们也不打扰我们宗儿的青云路。”

“谁富贵了,都别来沾边。”

说是这么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尚廉的意思是,他儿子马上就要发达了,现在急着将他们这些穷亲戚甩开,别蹭上他儿子的好处。

李娘子不知道他的底气是哪儿来的。

就算是三皇子重用了李宗,但她的酒儿已经是朝廷重臣,位列公侯。

若不是她自己这层亲戚关系,拖累了酒儿,李宗爬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和酒儿说话的资格。

李娘子忍不住提醒他:“李宗都还没入仕,虽不知你说的真假,但就算被皇子赏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李尚廉被儿子洗脑得彻底,他们父亲当年只是个小官,搭不上皇亲国戚。

李宗告诉他,只要搭上了三皇子,想做官和喝水一样简单。

所以李尚廉立马怒了:“阿姊,就算怎么要断绝关系了,你也不应该诅咒宗儿,你是什么居心?”

李娘子:“”

提醒这傻子干嘛呢,好不容易能有他自愿斩断亲缘的机会。

太子能打吗

双方按好手印,李娘子面上沉稳,甚至流露出一丝不舍,把李尚廉看得心中舒畅。

再不舍,他也是不能让人拖累宗儿前途的。

那边李娘子手帕拭泪状,微微侧过脸,才敢露出快藏不住的笑容,小声吩咐下人:“快快快,立刻把文书拿到衙门去。”

“别让他回过味儿来了。”

面对李尚廉出门时六亲不认的步伐,李娘子不自觉地想到了一句话:“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贝婧初看着章家那边传回来的情报,眉头紧皱。

裕儿被训斥后,章家会迁怒李宗,是她算到的。

但是李宗从李家离开后,除了每日一封信,却杳无音信。

一面之缘,她就能看出,那人不是个低调的主,真是被章家招揽了,肯定会大肆炫耀,让周围邻里全都知道恭维才行。

不太对劲。

她让人盯一下章家,自己带着整理好的折子去面圣。

贝婧初想整顿国库的消息被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打探到。

有些人没当回事,有些人却是警惕起来。

常亭懿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傻弟弟还在那儿傻呵呵地乐着:“人家要整顿就整顿呗,关咱们什么事,兄长怎么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哈哈哈哈~”

常亭懿:“”

这弟弟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道:“太子要收回田地,必不可能与寒门和百姓作对,那只能冲世家豪族开刀。”

“就如史书上削藩,也不会头一个和最强的藩王对上一样。”

与此同时,贝婧初也在御书房里,朝着皇帝说道:“所以我们先从势力较小的世族豪强下手。”

“五姓等世族虽然唇亡齿寒,但刀不砍在他们身上,人是不会有切身之痛的,对付起来没那么费力。”

贝婧初接着道:“若是阿耶不想见血,还有两个法子。”

“一是将盐铁官营之后,按户籍买盐,每户每人能买多少皆限制起来,可促使逃籍的百姓上户。”

“但控制民间买卖盐铁本就难了,再这么限制一下,恐怕为了利益走私的人不少,那官营的好处会大打折扣。”

“二是,摊丁入亩。”

“也就是免去丁税,改为地税。这样土地不管再兼并,就算是百姓无田了,田产全部集中到豪族手上,也不会损害税收的利益。”

“但仅仅是税收不会被损害,田产若是被兼并太过了,迟早引火烧身,会烧到朝廷身上的,大越就该亡国了。”

贝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累道:“初儿,不要总是把亡国的事挂嘴边,这样不吉利。”

贝婧初是个听阿耶话的好宝宝,立马改口道:“那改朝换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