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殿下身体都不顾了,实在是奸臣所为!”

“美色当前,殿下要清心寡欲,持身立正才是。”

许承昼一张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口若悬河,一句接着一句都不断的。

引经据典的各种大道理往上堆,完全一副忠臣义士直言进谏的做派。

这口才牛的,以前在弘文馆上学的时候咋没这么能说。

贝婧初的反骨突然上来了,让他打住:“童侍郎是体察孤的心意,怎么能算奸臣呢。”

“孤反倒要好好嘉奖他才是。”

一盏茶后,不知说了什么,东宫的书房里传来太子殿下惊讶的声音。

“唉!你怎么哭了?”

“不是,你眼睛是水龙头吗?”

“水龙头是什么?哎呀这个不重要,我嘴没把门乱说的,你知道的,我的嘴有时候就是比较反人性,你哭什么。”

终于把伤心人哄走,皓月才和贝婧初笑谈:“从前听各家权贵的消息,都是谁家给谁家送了妾室美人。”

“倒是头一次见送美男子来的,果然跟在殿下身边就是长见识。”

贝婧初揉着被哭得头疼的额头,接着话:“因为男女之差是排在士庶之别后的,男尊女卑只是同一阶级存在的差别。”

“男子压迫女子,归根到底是强者喜欢压迫弱者的人性之恶。”

“所以当你站在高位的时候,那些差别便不存在了。”

“这时候,反倒是你要克制住自己,不去压迫弱小的生存空间。”

皓月本只是想闲聊,但是殿下总是能想到更深的东西。

不问,她便也不说。

“殿下英明。”

贝婧初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夸了,最近总是被夸,真的好烦哦~

中秋夜是团圆时,没人会没良心地办夜宴,不放大臣们归家。

于是宴会便按例选在白日。

皇帝远在边关,贝婧初代他带领群臣和妃嫔前往昆明池游玩。

一整日的宴饮,若是只有歌舞就太单调了。

贵妃提议,群臣赋诗,评一个魁首来嘉奖。

这一下,大家都来了兴致,尤其是品阶低的。

魁首评选出来后,赏的是什么奖倒成了其次。

重要的是,是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若是被看中了才华招揽,以后的官路就好走百倍。

贵妃调侃着:“太子要不也作一首,来给诸位打个样?”

贝婧初汗颜,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贵妃这是为难我了,我自己诗作是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吗。”

“等做出来以后,还难为他们绞尽脑汁夸我。”

“别夸得我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就不好了。”

话音才落,就有人奉承道:“殿下真是虚怀若谷,胸襟宽阔。”

“有此储君,真是吾等之幸。”

贝婧初:我就说很容易迷失在糖衣炮弹里吧。

她不说话了。

于是又有人奉承了:“殿下真是沉稳有度,锋芒不露,在下叹服。”

贝婧初:

干什么都被夸就算了,怎么什么也不干都能被夸。

太恐怖了!

嫣羽想出嫁

趁着秋日还未过去,冬日的风霜还未到来。

阳光正暖。

许多人都在纸上挥墨,盼着能一次得太子青眼。

有人问在其中端坐不动的人:“常侍郎,你不写吗?”

常亭懿微笑摇头,不解答这种蠢话。

世家和太子一党几乎是对立的局面,他们可不能去太子面前邀宠露头。

与其故意藏拙输掉,不如直接退出的好。

贝婧初他们坐在池边彩楼上,呈上来的诗作有百余首。

她让人交到雷念儿手上,“念儿诗词学到好,评一评你最喜欢的,便是今日的魁首了。”

“再把那一篇拿去,让乐师配乐作曲,来日的歌舞又多了一曲佳作。”

雷念儿坐在彩楼边上,暖风丝丝吹过,太阳照在脸上,热得发烫。

书案边是厚厚的一摞诗篇,等着她品评。

下方宴会中的人聚集在一起,从高处看,渺小如蝼蚁。

有意无意地,都眼巴巴地等着一个结果。

等着她来主宰今日的结果,甚至是主宰他们今后的命运。

权力啊

真是令人着迷。

她拿起一张,视线扫过。

词藻太素,抬手,从高楼扔下去。

如鹅毛般的纸慢慢飘下,有人去捡,看见不是自己的,放松下来。

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张连着飘下。

纷扬若雪。

雷宁疏于辞赋,没去凑这个热闹。

他远远地看着,作为天子近臣,他太知道会被赋予多大的权利。

而现在,这份风光轮到他的长女身上了。

最终雷念儿选了两篇,递给贝婧初看。

“他二人各有千秋,臣一篇都舍不得弃,殿下来评吧。”

贝婧初接过。

一篇是许承昼的。

‘蝉鸣岁暮夕阳中,叶落空山万木红。

独立苍茫谁为伴,人间何少未归鸿。’

写的秋蝉,如今也正是秋时,正好对应无边落木潇潇下的怆然悲情。

第二首也是写的秋景。

文采不分上下,贝婧初却更爱其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