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们犹疑:“这又是哪位显贵之子?”
“但,在弘文馆中的学子,皆是显贵出身,谁也不比谁特殊多少。”
“为何要独独注意新的这位,又不是皇子公主。”
据他们所知,陛下最长的孩子,也还是稚儿,根本不可能进博堂。
然而接下来,司业就说:“确实是公主,是陛下的长女。”
“所以诸位,定要把殿下看牢了。”
原本安静的茶室炸开了锅。
其中一位摸着胡子感叹:“去年,贝钤来了博堂。”
“他是老夫教过最优秀的学生,但他却说,他的表妹天坞公主,比他伶俐不止万分。”
“我还道他是奉承之话,和他说,离京城甚远,他说这话,人家公主又听不到。”
“结果还”
“对了,公主几岁?”
司业顿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五官。
因为,想到这几个老家伙,等会儿会露出和他刚得知消息时一样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待他说出年龄后,几个夫子确是齐齐震惊。
“这这这是中堂那几个,为了讨好陛下,放水了吧?”
一位性格耿直的夫子更是直接质疑:“我不信,这已经不是小的问题了,这分明就是个孩子。”
“谁家孩子再天资卓绝,也不可能有成人的心智。”
“她策论一关是怎么过的?”
身旁的同僚拉住他,咬牙低声道:“你小声点儿!”
“皇嗣的策论都是陛下判的,你注意着说辞!”
那耿直的夫子这才强行让自己闭嘴。
等司业走了,他憋不住说了出来:“博堂学子皆是要协助官员,治理州府的。”
“一个都不知道断没断奶的奶娃娃,怎么可能会这些!”
“事关黎民,怎能儿戏?”
虽然不敢说,但他心里却是认定了,就是皇上宠孩子乱来。
“她、她才多大。”
“和我们一起奔波,吃得了行路艰辛的苦吗?”
“到时候路上艰难了,我们是不是还要哄孩子。”
最是喜欢贝钤的那位尤夫子劝道:“舒兄啊,也别把事态想那么坏。”
“去年贝钤来的时候,咱们不是也嫌他年纪小,担心他扛不住事吗?”
“结果那小子,是学生里最聪慧灵光的。”
“他既然赞天坞公主秀外慧中,那必然也是不差的。”
舒夫子着急得跺脚,“再不差,可这也太小了,我甚至怀疑她有没有懂事。”
古代版面试
次日,他们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小公主。
几个夫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孩乖巧白嫩,规矩懂事地向先生们问好。
是难得的不调皮的娃娃。
可她的礼节再是像模像样,也改变不了,立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个矮矮的,还没腿高的小孩。
几个夫子,在家里都是做大父的人了。
这公主殿下,比她们的孙女还小!
和自家那些哭闹争吵的孙女们联系起来,实在不敢相信,这孩子已经有能力靠近博堂了。
放水了,绝对是放水了!
尤夫子最先说服自己,既然贝钤都对天坞公主赞不绝口,那她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殿下~都读过哪些书啊~”
这语气,实在是,实在是
贝婧初违背自己尊师重道的原则,吐槽了出来:“先生,您的语气,很像诱拐小孩的人牙子。”
尤夫子:
“您可以用正常一点的声音问学生的。”
尤夫子:
没办法,看到一个女孩,就下意识把在家里哄孙女的声音用出来了。
周围的几个夫子都在看他笑话,带着细微褶子的脸上纷纷挂起笑。
虽然觉得一个小孩进博堂很荒唐,但见到娇小可爱的孩子,说话的时候,也都难免会温柔些。
就连平常骂学生最严厉的舒夫子,不满陛下送女儿进来的儿戏,这时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有对这个小孩说什么重话。
他们教的,都是正直青春年少的风华少年,一个个心比天高,傲气得不行,是最气人的时候。
哪像中堂稚堂的那些夫子,教的都是可爱的小崽崽。
虽然小崽崽也时常惹人生气,但是可爱呀。
吐槽完后,贝婧初舒服了,开始回答他的提问:“回先生,中堂该读的,学生十之八九都读了。”
“已然全部精通?”
这话谁敢接呀,谁敢说自己学的就完全会了,老东西真会挖坑。
贝婧初答:“书是常看常新,再说天外有天。学生只是达到了考核的标准,并非就敢说精通。”
回答得滴水不漏。
若是博堂的某个学生这样答了,他们只觉得平常。
但现在说出这个答案的,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孩。
舒夫子都微微侧目。
尤夫子愣了一瞬后,开始加难度:“殿下可读过《食货志》?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实什税五也。富者骄而为邪。其男口不满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而九族乡党。”
“对此,殿下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