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以来最炎热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女贞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笼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中。
平日里光亮照人的汽车,这会儿全都灰扑扑地停在车道上,曾经葱翠欲滴的草地,已变得枯黄——
由于旱情,浇水软管已被禁止使用。
女贞路上的居民,乎常的消遣就是擦车和割草,现在这两件事都做不成了,只好躲进他们阴凉的房子里,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指望能吹进一丝并不存在的凉风。
只有一个人还待在户外,这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这时他正无聊的坐在秋千上,呆呆的目视前方。
秋千坐落在距离女贞路不远的公园里面,哈利三年级开学之前的那个暑假还路过这片公园,那时他刚把自己的姑妈吹成了一个气球,哈利也就是在这片公园面前第一次遇上小天狼星布莱克。
哈利一整个暑假都待在这里,漫无目的的在秋千上游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烦恼,忘记悲伤。
猫头鹰总会送来罗恩和赫敏的信件,这是他除了提耶拉之外最好的两个朋友。
哈利原本指望他们的来信会给他带来消息,或者至少能和自己聊一下提耶拉,但是——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说得太多,有人叫我们不要谈及任何重要的事情,以免我们的信件被送锗地方。我们现在很忙,但我在这里不能跟你细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跟你见面时都会告诉你的。”
这是赫敏写给他的生日贺卡。 首发网址https:
无论是赫敏还是罗恩,谁都没有谈论过提耶拉,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
这让哈利多少觉得有些恼火,以及抑制不住的悲伤。
哈利的脾气越发暴躁,他的脑海里总是回想起提耶拉被伏地魔杀死那天夜里的情景,提耶拉是怎么冲到他和伏地魔中间,自己的缴械咒和伏地魔的索命咒是怎么击中的提耶拉,提耶拉眼中的光芒是怎么消失的——
哈利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他侥幸逃过关于提耶拉的噩梦,他也会梦见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条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些梦境弄得他心神不宁,他猜想这大概和他醒着时产生的困兽般的情绪有关。
他额头上的伤疤经常刺痛,很不舒服,但他知道,罗恩,赫敏和小天狼星不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了。
过去,他的伤疤疼痛发作预示着伏地魔的力量正在再次变得强大起来,但现在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他们大概会提醒他说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定期发作的疼痛,没什么可担心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这太不公平了,他内心的怨愤不断地堆积,他真想大声怒吼出来。
如果不是他,甚至谁都不会知道伏地魔回来了!
而他得到的回报呢,却是被困在小惠金区整整四个星期,完全与魔法世界失去了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后来别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哈利抬起头来,周围街道上的路灯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他能看到一伙人影正在穿过游乐场,其中一个大声哼着一首粗俗的歌,其他人哈哈大笑。
还有轻微的“叮叮铛铛”声传来,那是他们推着走的几辆价格不菲的赛车发出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
打头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他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正由他那帮狐朋狗友陪着朝家里走去。
达力还像以前一样人高马大,但一年来严格控制伙食,再加上新开发了一项才能,他的体格大有改观。
弗农姨父逢人就高兴地说,达力最近成了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
这项弗农姨父所说的“高贵的运动”,使达力变得更加令人生畏。
哈利上小学时充当的是达力练习拳击的第一个吊球,那时他就觉得达力够厉害的,现在哈利对他的表哥已经没有丝毫畏惧感了,甚至——
哈利看到达力那副愚蠢的模样总会产生一种冲动——
想要用魔杖杖尖指着达力。
想要念出“钻心剜骨”的冲动。
哈利望着那几个黑乎乎的身影走过草地,心想不知他们今晚又把谁痛打了一顿。
“他像猪一样嗷嗷叫唤,是吧?”那伙人走进了之后,哈利听到达力身后的一个人说道,其他人发出粗野的笑声。
“五个打一个。”哈利开口说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总是感觉莫名其妙的怒火。
“哦?你可真敢说啊?”达力阴阳怪气的说道,“至少我不害怕我的枕头。”
“不要杀提耶拉!”达力突然捏尖了嗓子怪叫道,他身后的狐朋狗友再次发出粗野的叫声。
“闭嘴!”哈利愤怒的吼道。
“谁是提耶拉?”达力突然表情怪异的问道,“你的男朋友吗?”
“闭嘴!”哈利吼道,“闭嘴,达力,我警告你!”
“‘快来救救我,爸!妈,快来救救我!他杀死了提耶拉!爸,救救我!他要——’不许你用那玩意儿指着我!”达力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
“闭嘴!”哈利一下子站了起来,将魔杖不偏不倚地对准达力的心脏——
哈利感觉到他对达力十四年的仇恨此刻正在他的血管里汹涌冲撞——
他真愿意放弃一切,只要能痛痛快快地出手,给达力念一个厉害的恶咒,让他只能像爬虫一样爬回家,嘴里说不出话来。
哈利耳边似乎一直因绕着一个声音,一直因绕着一个声音,似乎让他使用恶咒,让他使用恶咒,就在哈利忍不住的时候——
“永远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生不值得的气。”
提耶拉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哈利耳边,像是浇下了一盆冷水,一下子让哈利冷静了下来。
就在哈利准备缓缓收起魔杖的时候——
哈利面前的达力突然奇怪地打了个激灵,抽了口冷气,好像被冰冷的水浇了个透湿。
黑夜里,怪事发生了。洒满星星的深蓝色夜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星星,月亮,小巷两端昏黄的路灯,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远处汽车开过的隆隆声,近处树叶的沙沙声,也都听不见了。
刚才温和宜人的夜晚突然变得寒冷刺骨。他们被包围在无法穿透的深邃而无声的黑暗中,仿佛一只巨手用一层冷冰冰的厚厚帘幕覆盖住了整条小巷,使得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
……
与此同时,离女贞路万里之外的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地上,提耶拉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走在提耶拉前面的邓布利多迟疑的问道。
“没什么。”提耶拉无奈的说道,“你们得给哈利找个心理辅导了,他这样子下去迟早得出大乱子。”
“那你觉得这是谁的错呢?”邓布利多停下了脚步,一脸怜悯的看着提耶拉,看得提耶拉心里一阵发毛。
“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提耶拉不耐烦的说道,“走吧,走吧,我不明白了,明明我们俩都会飞但为什么一定非要走着去纽蒙迦德?”
邓布利多笑了笑,但是并没有回答提耶拉,而是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