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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召淮像个小太阳成日嘻嘻哈哈,不太像患心疾的,如今白夫人的情绪似乎感染了他,让他隐约知道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他忍住心中的忐忑,凑上前将脑袋在白夫人掌心蹭了蹭,乖乖道:“娘放心吧,小水胆子很大。”

白夫人眼泪似乎落得更凶了。

楚召淮吓了一跳:“我真不害怕,就算一个人我也不怕,我还能保护娘亲……”

白夫人将他拥在怀里,忍住眸中泪意:“嗯,真乖。”

娘亲的怀抱太过温暖,楚召淮睡得越来越沉,热意缓慢席卷全身,将他暖得脚下轻飘飘的,如同浮在云上。

天还未亮,王府已灯火通明。

府医揉着眼快步而来,险些一头撞在门上。

赵伯赶紧将人引进来:“王妃忽然起烧了,不知是不是睡前冻着了,王爷说他好像还有心疾……”

府医一边应着一边走进寝房。

暖阁的炭盆搬出去一盆,比寻常要偏冷些,珠帘后的床榻上,姬恂披着宽袍坐在床沿,神色阴冷。

楚召淮躺在榻上像是过不来气似的一直急促地喘,浑身烧得滚烫,面颊通红满头是汗,一直在奋力地蹬被子。

“热……”

府医赶忙上前探脉。

楚召淮瞧着整日活蹦乱跳,身子却极虚,今日情绪起伏过大又受了些寒,小身板便吃不消了。

府医顶着姬恂好像要让他陪葬的冰冷目光,擦了擦脑门的汗:“回王爷,王妃受寒起了热,我这就去煎一副药。”

姬恂蹙眉:“他的心疾可会发作?”

起热是小病,可楚召淮的心疾却难预测。

上次楚召淮心疾发作,姬恂并未有多大动容,只在一侧冷眼旁观。

可现在骤然回想起那晚楚召淮痛苦得在榻上挣扎的场景,姬恂心间像是被堵住,一呼吸便觉得发疼。

府医讷讷道:“恕小的医术不精……”

姬恂眼神更冷了。

府医直接被吓出一身的汗,提心吊胆等了等,却没等到那句危险的词。

姬恂揉了揉眉心,哑声道:“先煎药。”

府医轻轻松了口气,战战兢兢起身去煎药。

姬恂对赵伯道:“去太医院请人来。”

赵伯忙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床榻上,楚召淮看起来难受极了,张开唇艰难喘息着,墨发凌乱铺洒满床,衬着面容更为病白可怜。

炭盆搬远了,姬恂怕他再受寒,伸手按住楚召淮要掀被子的手,蹙眉沉声道:“别乱动。”

楚召淮动作一顿,茫然地睁开烧得全是水雾的眼,瞳孔涣散失神,像是不认人了。

他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姬恂俯下身:“怎么?”

楚召淮喃喃道:“你在哄我吗?”

姬恂一怔。

他做得这么不明显吗?

让璟王殿下说出一句软话太困难。

姬恂好像真不会风花雪月,拿着湿帕子将楚召淮汗湿的额头擦了擦,随意道:“没哄你,本王特意推了公务带王妃去上元节玩、看打铁花、送宫灯,只是京城十大酷刑之一,想让王妃招供的手段罢了。”

楚召淮:“……”

楚召淮脑浆子都要烧成甜豆腐脑了,一时间无法理解姬恂的阴阳怪气,隻挑选几个关键词。

没哄你,想让你招供。

“好吧。”楚召淮脾气好,脑袋烧得咕噜噜冒泡,还在问,“那王爷想让我招供什么?”

姬恂对上他的视线,一向铁石心肠的他竟罕见有种负罪感,他蹙眉伸手捂住楚召淮的眼:“先睡觉。”

楚召淮羽睫动了动:“可我热。”

姬恂冷酷无情:“忍着。”

楚召淮茫然道:“可是你不是让我别忍着吗?”

姬恂没想到这话能用在这儿,挪开手似笑非笑道:“王妃倒是会举一反三。”

楚召淮热得要命,后知后觉到姬恂方才盖他眼的手冰凉,下意识就伸着脑袋凑了过来,乖乖往姬恂掌心撞。

姬恂手一顿,宽大掌心贴着楚召淮汗湿的额头。

楚召淮眼眸眯起,终于不再闹着要掀被子。

等到府医将药煎好送来时,抬眼一瞧榻上差点“噗通”一声五体投地。

王爷常年衣衫单薄,连件厚外袍都没穿过,现在却坐在床沿将浑身滚烫的王妃半抱在怀中,凌乱锦被披着,将楚召淮瘦弱身躯遮掩得严严实实。

姬恂眉眼冷淡,掌心贴着楚召淮的额头,像是在安抚不听话的猫,有一下没一下抚着。

楚召淮蜷在他怀中,好像比之前要安分些,呼吸也均匀了。

嗅到药味,姬恂抬眸看来。

府医不敢再看,小心翼翼将药端上前。

外面寒风凛冽,药已被吹得散了些温度,刚好能入口。

姬恂端起药,另一隻手扶着楚召淮的下颌,道:“喝药。”

楚召淮不抵触喝药,眼睛都没睁开就听话地喝了一口,吞咽下去后,他小声嘟囔:“好苦,驱寒药麻黄剂量不对,少了,白术怎么才放一点,火候,火候呢……”

姬恂:“……”

虽然喋喋不休,楚召淮还是乖乖将药喝下,继续挂在姬恂身上。

姬恂将碗放回去,问:“何时起效?”

楚召淮如今还烧着,这热意来势汹汹,竟比姬恂的体温还要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