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阵笑,边聊边往停车场去。
路上,杨玲皱着眉问欧阳姑姑,“韩烁在特区政府部门里工作?”
不然,不会来接牛教授。
欧阳姑姑脸色不变,只听她道,“嗯,说是自己申请转业过来的,来了有一个多月了吧,还带着妻儿上过咱家想拜访呢。”
杨玲闻言脸一黑,这些人听不懂人话还是不认字?把她们的断绝关系声明当摆设吗?
欧阳姑姑只不疾不徐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我没让他们进门。”
江南听到韩烁竟是带着妻儿来了深市,微微挑眉,那他和程怡心是怎么一回事?
她正想着,几人已到了停车处,杨玲忙问了一声他们的地址。
江南看向赵瑞,只见赵瑞开门将她的行李包放在车后座后直起身说了一个地址,是一家外企的职工住宅区。
杨玲又将她姑姑家的地址告诉了他们,有事儿好联系。
而后,四人分别上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火车站。
江南嗅着车里崭新的皮革味,笑道,“看来你们的生意发展得很不错嘛,这都开上车了。”
她记得这车市价二十多万,在这个人均工资三四十的年代,可是顶级奢侈品。而这车居然不是买二手的来充门面,可见是赚了不少。
赵瑞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笑道,“嗯,还行,赚了两百来万。”
江南意外,又听着赵瑞给她讲公司的盈利模式。
江南听完只感慨道,“这应该也算‘皮包公司’的一种吧?”
帮国内厂家从港城或国外买仪器、机器,帮外企从内地买原材料,先让买方出定金,再用定金到卖家订货,货物验收后,又与买卖双方结账,相当于自己一分钱不出,靠着市场与银行的外汇差价就赚到了钱。
赵瑞闻言一笑,“这么说也没错。”
这就是他跟江南说的,有些生意只能特定的人来做,这桩生意里,最关键的一步是进出口的批条,这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江南只道,“你们打算做多久?”这种没有实业支撑的公司很难长久生存下去,何况国家不可能一直允许这漏洞存在。
“明年。”赵瑞道,“明年国家就会出手整治,我们搞房地产的初始资金也该够了。”
到时候,他们会再去港城注册一家房地产公司和一家投资公司,以港商身份进入国内市场。
江南听了点点头,赵瑞有分寸就好,她便没再多问。
赵瑞这才说起韩烁,“他的运气也不错。”
提前转业,有点儿关系还能选个好单位,若是等明年大裁军,工作岗位少,各级军官排都排不过来,分到的岗位也不会太好。
江南赞同,“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他选择提前转业的契机是什么?”
她总觉得跟程怡心有关系,可偏偏韩烁带着老婆孩子来了深圳,而程怡心不出意外,应该还在西疆农场劳改,这是个什么操作?
信息不全,江南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一路上跟赵瑞随意聊着天,到关口下车,排队让边防战士检查了边防证又回到车上,准备进入特区,才见载着f大师生的大巴车到达。
江南摇下车窗,笑着同排队的老师同学们打了招呼,赵瑞配合地将车开得很慢,直到完全越过了排队的人群,才开始加速。
他们走后,只听几个女生聚在一处聊天,“那是江学姐的丈夫吧?”
有人回道,“应该是吧,经常看见他来接江学姐,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
说话的女生微微红了红脸,她很向往这样的夫妻关系,明明没有身体接触,但从眼神、动作就能看出来两人对彼此的了解以及一种无言的暧昧与亲密,让人看得想跺脚!
也有人小声感叹道,“原以为杨学姐家有海外关系,家庭富裕很正常,没想到江学姐也不差。”
“是啊……”有人赞同。
而韩烁只在一旁听得陷入沉思,他还记得当年在安城有过一面之缘的赵瑞,只不知道人是从事什么工作,又怎么在特区开上了车?
又说进入特区后的江南,透过车窗观察着这座新兴城市,大部分设施和建筑都快完工了,差不多可以跟“大工地”的称号划清界线了。
路上,赵瑞给她指了一栋五层写字楼,说他们的外贸公司就开在那里头,江南记了记位置。
又过了二十分钟后,赵瑞开车进了一处小区,停好车带她进了一栋单元楼,上三楼打开了301室的房门。
六十多平的小两居室,客厅厨卫都挺齐全的,江南摸了摸客厅茶几上的针织钩花桌布,便问赵瑞,“你买下来了?”
不然,不可能布置这么精心。
赵瑞笑着点了点头,跟她报备道,“花了四万多。”
江南满意道,“那还挺划算的。”
这小区位置不错,以后不管是租还是拆迁,都能赚。
赵瑞笑了笑,他就知道江南会喜欢。
“那你买卡车的钱还够吗?”江南突然想到。
赵瑞只道,“够,不够的话,还有钱或光这里的分红。”
江南松了口气,“那就行。”
而后,她起身到处逛了逛,赵瑞布置房子好像有心得了,处处合她的意,江南不自觉笑了笑,便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两人吃过饭,温存了一夜。
次日,赵瑞送江南去了f大师生入住的宾馆,开启了她的考察工作。
学校计划考察的地方很多,江南并不打算处处都去,因与安排行程的老师商量后,选定了几个地方,每次准时准点到达集合点等待,结束后,赵瑞又会来把她接走,丝毫不让学校操心她的安全问题。
这期间,她再未遇见过韩烁。
半个月后,江南报名的考察行程结束了,开始在家撰写报告。
杨玲就在这时候上门,借口找她有事儿,躲避她“热情”的堂表兄弟姐妹们。
只见人进门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松了口气,待喝了一口江南递过来的茶水后,才道,“你知道吗?韩烁跟我姑姑住一个小区!”
江南讶然,但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因为欧阳姑姑住的是干部住房,韩烁是政府部门的小领导,住在那里很正常。
“他打扰你了?”江南笑问。
杨玲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见面总要喊我们一声,他妻子也如此,见我和姑姑冷脸也不改态度,还让孩子跟我们问好、打招呼,真是好毅力。”
她和姑姑怎么对大人都无所谓,但对着孩子冷脸,实在做不出来,因只避着他们一家走。
江南好笑,“这还搞得像你们理亏一样。”
杨玲无奈道,“是啊!”
“你在忙吗?”杨玲叹过气后,又问江南。
江南只问,“你有事?”
她的报告不着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杨玲有急事,她可以先帮杨玲。
却听杨玲笑道,“我没事儿,只想着你来了深市这半个月都在忙,也没时间出去逛逛,我作为半个东道主,带你去转转。”
江南闻言笑道,“好啊。”
随后,江南拿上包和钥匙,和杨玲下楼上车,她开了车来。
二人一起去兜风、逛街、坐摩天轮、喝下午茶……
返程的时候,江南只跟杨玲感慨,“我跟赵瑞都没坐过摩天轮,没想到第一次跟你去了。”
杨玲疑惑,“摩天轮只能情侣或夫妻去吗?”
江南这才想起现在没至高点接吻那种说法,因道,“那倒没有。”
见杨玲不解,江南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聊起街边的建筑,眼见路过赵瑞他们的公司,随口同杨玲说了一声。
杨玲因开得慢了一点,又见赵瑞他们公司楼下聚了不少人,便问江南,“这是有什么活动吗?”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江南看了一眼,道,“好像说是要招聘司机和装卸工。”
听赵瑞的意思,他们卸货和搬运原本找的码头上的工人和来找零活儿的村里人,工人也乐得赚外快,只是码头的管理层发现后禁止了,而临时工则会因码头繁忙,偶尔出现短缺的情况,所以,要自己招几个。
杨玲点点头,正准备踩油门,却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因一脚刹车,抬手指给江南看,“那个人到小区找过韩烁。”
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说不出门牌号,所以物业不让进,这人在小区门口蹲了好久,她去买菜回来还在。
江南闻言仔细打量了下那个人,中等个头、四方脸,衣服空荡荡的,时不时低头咳嗽两声,看着一脸病气。
这人会和韩烁有什么关系?
江南二人正看着,只见楼里出来个人,往墙上贴了张黄纸,应该是录取名单。
因为人群中有人欢喜有人失望,有人散去,也有人不甘。
只见一彪形大汉冲到张贴公示的工作人员面前,不满指着那个仿佛生了病的人嚷嚷着什么。
“要下去看看吗?”杨玲问江南。
江南看了一眼,摇摇头,她涨记性了,绝对要远离意外,如果闹起来,赵瑞他们应该很快会下来解决的,用不着她。
而且看着那个跟韩烁有关系的人已经被录取了,有事儿以后慢慢了解就行。
江南因只让杨玲开车,她们该回家了。
而后,杨玲把她送回了家,自己开车走了。
晚上,江南问起赵瑞什么情况。
赵瑞才道,“那是个因伤退伍的义务兵,原本干不了重活也不会开车,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但钱或光一听他的情况,就拍板要下了,说不会开车送去学就是了,所以另外那些应聘者就不服气了。”
不过,钱或光不改主意,那些人闹过之后也就散了。
江南一听那人的情况,又联系韩烁,心理一突,不会这么巧吧?
便问赵瑞,“知道他受的什么伤吗?”
“枪伤。”赵瑞不假思索答道。正是他因公受伤、无奈退伍, 钱或光才格外欣赏,他爷爷手下不少兵因在战场上受伤或残疾,有些日子艰难, 令人痛心, 因见到这种情况,才想帮一把。
江南点点头,将杨玲透露的这人与韩烁认识的信息说了出来, “你说这人会是程怡心救助的那位战士吗?”
枪伤,又极有可能与韩烁一个部队,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
赵瑞闻言一笑, 只道, “是不是的,明天我去问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