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试试么?”忘禅忍不住上手道,“我从未做过,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
“我教你。”景伏城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忘禅坐过去。
“这东西用来粘上。”景伏城边介绍工具和材料,边开口说道,“你可以先试试,若是不对我再提醒你。”
大概是忘禅有点天赋,又比较有耐心,他磨磨蹭蹭的做着,兔子花灯看上去居然还比之前要精致一些。
景伏城便坐在一旁看他,时不时的开口提醒他两句,两人竟是从相遇之后得了这难得的片刻温馨。
那时间忘禅也什么都没想。
不去想父母的死,不去想阿姐的离去,不去想这天下苍生身处何种水深火热中,更不去想他和景伏城的未来会怎样,只是顾着做好手上这一盏兔子花灯,这应该也是他难得的给予自己的轻松。
很快,一只兔子花灯就被做好了,比早上景伏城送给他的那一只还更好看一些。
东西拿给店家,也颇受好评,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了免单的好处。虽然他们都不是很介意免单与否,但能拔得头筹,也是挺开心的。
两人只喝了壶茶,便提着两盏花灯往楼下去。此刻人流已经少了一些,不再像之前一样连步子都迈不开。
临东镇外有一条护城河,不算长,但因为离城中远,所以此刻没什么人。
但上面飘着不少的花灯。
“许个愿吧。”景伏城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来闲逛,碰着了不许个愿好像有些对不起自己。”
景伏城从旁边人那里借来纸和笔,递给忘禅:“你想许什么?”
“没想好。”忘禅捏着纸思索道,“你先写。”
“好。”
景伏城也没避着忘禅,当着他的面写下“凡事皆如所愿”六个大字。意味不明,忘禅也没多问。
两人将那盏兔子花灯放入河中,见它很快被浮动的河流吹走,然后与其他的花灯聚拢在一起,再拥挤着往下流飞速而去。
“还没想好?”景伏城问忘禅。
“想好了。”忘禅接过笔,避着景伏城写了一阵。景伏城也没特地去看,如果特地去看,难免有些不太体面。
只知道忘禅写了挺久的。
景伏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将那张纸折叠起来,塞进了花灯里。
两人又一同把这盏花灯送进了河水中。很快的,这盏花灯也消失不见了。
远处突然有烟火怦然炸开,漆黑一片的河道旁,那璀璨的烟火骤然间映红了彼此的脸。忘禅没敢看得太久,匆忙收回了视线。但同时他也什么都没想,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一夜的平和相处中。
他知道回了京城,所有的一切又将再次荡然无存了。
两人进城的时候,听到街角有小孩儿拿着糖葫芦四处蹿着,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童谣。忘禅静下心去认真听,才脸色倏地一变,蓦地停在了那里。
“怎么了?”
“你听他们在念什么。”
景伏城眉梢微挑,于是也认真去听。只他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听完后还笑了笑,道:“这不是在夸我么?”
“普天之下皆王土,王土之上皆冤魂……”忘禅低声道,“连这边陲小镇都念起来这民谣了,难保京城之中无人知晓。”
“就算知晓如何?他们不过是在赞我而已。”景伏城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忘禅瞬间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出。
所幸即子箴和司马筠也正好回来,四人在巷口碰上。
司马筠先大喇喇开口道:“我怎么觉得这顺口溜像是夸你的同时,还把你们大景的皇帝贬了一顿,说他统治下的大景,到处都是冤魂呢?”
“慎言!”即子箴脸色微肃,恨不能立马上去捂住司马筠的嘴,他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只是一个顺口溜,但……”
即子箴叹了口气,看向景伏城,好心劝道:“功高盖主,景将军可有听过此话?”
景伏城并不放在心上,听他此言,反而心里头还有些不太舒服,神色微沉了一些道:“我与皇兄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到我的头上来,即大人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即子箴一时语塞,只得与忘禅对视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景将军莫要见怪,我不过是好心提醒,怕陛下误会了您,想着您可以先行解释一番罢了。”
“皇兄自然不会误会我。”景伏城对他与景伏远的感情十分信任,这一点,忘禅是比谁都清楚的,毕竟对于景伏城来说,他唯二在乎的人,一是忘禅,另一个便是景伏远。
景伏城淡淡道:“我此生也绝不可能行谋逆之事。”
即子箴知道景伏城听不下去只言片语,便只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了。
忘禅也不打算自找没趣,只说:“回吧。”
刺杀
接近年关时,景伏城和即子箴完成了他们的此行任务,带着司马筠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打道回府了。和其他和亲的公主不一样,司马筠几乎没带什么金银财宝,只带了人。其中一个还是前段时间回去重新要的人,忘禅见她第一眼便知这姑娘是会功夫的。
会点功夫也好,总怕像先前那样,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