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他安抚似的笑了笑,说:“放心,不会有事。再说了,你本就是因为我才会遭受此劫。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想到那鲜血如注的房间,再看到眼前这挣扎的无辜少女,深深地愧疚感几乎将忘禅淹没。

若非他来这临东镇,又如何会毁了一条性命。

追根究底,确实是他造成的。当然该让一切回到正轨。

“不可!”景伏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怀里。

忘禅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景伏城给推开了,然后说道:“一命换一命,你先将她放了。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抓。”

出乎意料的是,司马筠居然哭了。

她一边抹着鼻涕和眼泪一边哭道:“你干什么啊!谁要你换我了,你又不欠我的,你有病吧你!我天天讽刺你你还救我。”

如此真性情,反而让忘禅觉得有些好笑,他弯了弯嘴角,说:“世人之恶并非真的恶,不过是被欲望、被情绪所控制。我相信这世上万人皆是如此。”

“来吧。”他说。

一道惊雷打下,不远处的一棵苍天大树无端承受了这一次击打,噼里啪啦的炸了好几下。

在模糊不堪的雨幕之中,忘禅能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人给捆了起来,冰冷的匕首紧紧地贴在了他脆弱的脖颈之上。

我带你

忘禅并不畏惧死,相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这世间行人万千,活着不过为碎银二两很是无趣,倒不如一死了之。后来是因为去了鸿鹄寺,心中逐渐沉寂,才发现这世间倒也绝非所有事物都是无趣的。

譬如鸿鹄寺中的那些小和尚就各有各的有趣,他们做早课时认认真真,不发一言,比大师都还大师,可下了早课便叽叽喳喳,活得就像是他们那个年纪一般。

此刻被那冰冷的匕首贴紧脖子,忘禅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抬手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甚至饶有闲心的平静问道:“如贫僧猜得不错,施主身上定有黑崖令罢。”

那死士眼神微眯,却是一声冷笑:“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身上确实有黑崖令,我们今次前来,要抓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这倒有些出乎忘禅的意料,不止他一个?那他们还要抓谁?

必定不是司马筠。

那只能是即子箴和景伏城中的一人……那会是谁?

忘禅没觉得这两人会放过自己,所以一被抓住就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也正因如此,那死士要下手的时候,他只是平淡的闭紧了双眼,心中念起佛经来。

可预想之中的痛却并未到来。

甚至,忘禅觉得那死死箍住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松懈。

他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往前栽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躲开!”司马筠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啪”的一声,鞭声突然在耳边炸开,这时候忘禅才迎着暴雨睁开了双眼。方才还箍住他的那个死士,如今竟然已经断了一只手,而刚才还在另一头的景伏城,此刻已经以长剑刺穿了另一个死士的胸膛。

那个人,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便轰然倒下。

即子箴跑过来将忘禅扶起,道:“我之前觉得景将军不过如此,现在也不由得道一句有勇有谋了。”即子箴刚打算给忘禅复现景伏城刚才的一切“英勇事迹”,便被司马筠的长鞭波及,一鞭子扇在了他的小腿上。

“啊——”即子箴发出一声惨叫,回头看向司马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看看这是聊天的时候吗,赶紧把人扶起来跑啊!”司马筠狠狠瞪一眼即子箴,说,“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忘禅和即子箴同时顺着司马筠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不远处竟有七八个穿着黑衣的男人骑着马往这头来了。

“我的天……”即子箴也不由得发出一声震惊的感叹。

然后他飞快地搀着忘禅站起来,就要扶他上自己的马。可惜半路被截胡了。

忘禅突然被景伏城给打横抱了起来,扔上了自己的马。

即子箴看了眼旁边的司马筠,露出一言难尽的脸色。

“本公主还没嫌弃你呢,你嫌弃我?”司马筠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上马!”

即子箴只好苦逼的上了马。

这一次黑崖令的手笔不小,他们三人前有狼后有虎,很快就被人数不少的死士围拢起来。看来这背后之人今日是打算一定要去了他们的小命。

三人没了办法,只好往深林里去。

一路往前狂奔,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方向在哪儿了。

不过还好,甩掉了那群黑衣人。

天已经蒙蒙亮,雨这个时候终于逐渐变小了。忘禅将自己本就已经破烂的蓑衣扔掉,松了口气。

景伏城挑了个大树根坐下,盯着逐渐变亮的天色发呆。

一夜的狂奔,大家都累了,此刻没有任何人说话。就连聒噪的司马筠都闭上了眼,坐在树下沉沉的休息。

忘禅也睡着了。

这场梦他睡得格外的沉,最开始连梦都没有做。到了后半段,才突然梦到了自己在浮船上起起沉沉,最后不知道是谁拿着芭蕉替他遮了风雨,耳边也一直都有淅淅沥沥的声音。

他睁开眼,才发现景伏城坐在自己的身边,手里举着一片芭蕉叶,那芭蕉叶估计因为景伏城睡着了,所以只挡了他一半,另一半身体被小雨淋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