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条件允许,它更希望眼前的上司能对它有个清晰的认知!
“阿瑞斯”是战斗型机甲,在战场上发光发热、享受后辈们的目光洗礼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而不是沦为一个“保姆型机甲”,皇帝陛下的日常琐事一一包揽,战斗的时候却派不上用场……
“阿瑞斯,乘凛就是我余生的意义。没有他,对我来说才是一场慢性自杀。”
埃蒙布莱奥托不耐地打断阿瑞斯的哲学讲堂,将自己的满腔思念诉之于口。
那张比世间珍宝更加瑰丽的脸上红晕蔓延,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迷离星光,隐隐透出一股深不可测的狂热。
“陛下,作为您忠诚的助理,我不得不诚挚提醒您,您疑似患上了一种名为‘恋爱脑’的病症。”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狭窄的单人驾驶舱内清晰可闻。
“滋——”
白色屏幕上,刚弹出一半的诊断报告,瞬间被一簇浅金色的触须横空切断。
就在这时,来自种族亲子之间、饱含精神力的一声呼唤,从渺远的星系发出,像一支开弓的箭矢,越过茫茫人海,越过山峦叠嶂,越过广袤星群,最终没入埃蒙布莱奥托的耳畔。
“阿瑞斯,听吾指令!即刻启程前往狼狩座α!”
那只流着他一半种族基因的幼崽,此刻已经脱离母体,即将孵化面世。
新生
“啪嗒——”
一小块颇有份量的半透明状外壳,应声落地。
紧接着,一只绵软有力的小爪从里面探出,扒拉在缺口边缘,更多的碎块沿着卵壳的裂隙掉落在软垫上,逐渐露出内里的生物全貌。
祂的上半身与人类的婴儿极为相似,娇嫩的身躯体白里透红,一头黑色胎毛还沾着不少壳里的胎液,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肉嘟嘟的小脸,如同剥了皮的熟鸡蛋一般吹弹可破。一双琥珀色的杏眼更是分毫不差地继承了塞纳星皇帝的瞳色,此刻正滴溜溜地观察着周围新奇的世界。
与天真懵懂的上半身有着极大反差的是,在祂的下半身盘绕着十五条、比祂的胳膊更要粗壮几分的触须,灰蓝色的触须外部覆着细密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浅浅的光泽。
它们尽情地挥舞着,所到之处无一不被烙下几道焦黑的刮痕,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与生俱来的破坏力。
不一会儿,祂身下大大小小的卵壳碎块,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细碎莹光,四散飞逸起来,而后又被数条灵活的触须全盘吸收,成为祂身体里的养分。
“怪物……走开……”
循着断断续续的梦呓,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满怀希翼地看着床上的付乘凛。
遗憾的是,祂呆在软垫上乖乖地等了好久,想象中的抚摸依然没有到来。
祂没有因此灰心,于是主动靠近付乘凛垂放在身侧的右手,将心目中最满意的一条触须轻轻放在散发着阵阵暖意的手背上。
一股黏腻腻的湿意从天而降,从手背直抵昏昏沉沉的大脑,犹被困在重重梦魇里的付乘凛,条件反射地将其识别为一条三指宽的蛞蝓,浑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而后毫不留情地挥开了吸附在手上的不明物体。
被甩掉触须的幼崽一懵。
祂不理解爹爹为什么拒绝祂的亲近,豆大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哗啦啦地滴落在失落得快要蔫掉的触须上。
打了个哭嗝后,祂不甘心就这么气馁,怀揣着满满的期待,紧接着把第二条触须放在付乘凛的手背上。
结果出乎祂的意料,第二条触须才刚贴上去,那只宽厚的大手猛的抖了抖,很快便将祂心目中第二满意的触须弹飞了!
“嘤~”幼小的心灵接连受挫,幼崽也绷不住了,垂头丧气地趴在付乘凛的手边。
祂从未见过这么难哄的大人,虽然祂只哄过付乘凛这么一个爹爹……
柔软的脑袋不可避免地挨着付乘凛的指尖,却并没有遭到前几次那般避之不及的待遇,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只轻微地动了一下。
有了新发现的幼崽,眼底的光芒愈发闪亮,很快便想起了脱离母体之前,曾在付乘凛脑海中见识过的人类幼崽。
那是另一种幼崽,他们身上的两条“触须”只能支撑身体行走,即不能随意缩短变长,也不及祂的触须强大有力,可是大人们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就会浮现温暖的笑容。
既然爹爹不喜欢祂身上这些漂亮的触须,祂可以变成爹爹喜欢的样子!
自我开导一番的幼崽,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身上的触须。
似是屈从于主体的意志,十几条初生的触须开始相互纠缠粘合,逐渐缩短蜕变成两条软绵绵的小短腿。
因着血液里的另一半人类基因发挥了作用,即便祂年岁有限,却也十分顺利地拟化出了塞纳星人的第二形态——人类形态。
失去触须的支撑,祂的身体瞬间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头栽倒在付乘凛的肚子上。
近距离感受着一起一伏、轻缓有序的心跳声,祂仿佛又回到了孕育在母体里的时光。
很快,祂便将几分钟前中断的亲子交流仪式忘了个精光,懒洋洋地趴在付乘凛身上,进入了梦乡。
猝不及防被重物砸了个正着,付乘凛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摸向已经结痂的伤口,却意外摸到一小坨软乎乎的独属于婴孩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