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春才会跌入一个扭曲的梦里,听到四周怪诞邪恶的声?响。
而麦冬……应该是她太安静了,孤单寂寞假想出来的朋友吧。
在这个梦里,她和麦冬似乎也像那一夜一样,在月光下的雪地里穿行,那是属于她和麦冬两?个人的夜晚探险。
她们约定好?要找到女高消失的图书?馆。我不清楚她们是怎么知道图书?馆这个词的,当时?我很陌生,还以为是她说错了图书?角的名字。
可梨花也听到了。
然后我就从她那里听说了图书?馆这种东西。一个能装下几千几万本书?籍的楼阁,也很像梦不是吗?真有能装载那么多知识的地方吗?还收藏着各个地方的地图、语言和技术……最重要的是,还有历史。
历史是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学过历史,还有这样的东西吗?
一时?间我都?听得魂牵梦绕,但我很快意识到,这就是“那个东西”的可怕之处。它标记了小春,给她喂了一口美梦,而这个美梦的麻痹效果竟然能间接影响到我,这就是它为什么能从扎剌麻守护的女高里偷出来一个又一个学生!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江月鹿摆了摆手,“没关系。”
祝铃缓了缓,继续道:“当时?的我跟着她沿河流而上,看见?了一个东西,很快我就从她的反应里知道,这就是图书?馆,她口中知识的殿堂。”
江月鹿捕捉到一个不对称的量词,“我从前在的地方,只会叫一栋、一间、一幢图书?馆。”因?为那是个拥有地基、由一个个房间组建成?的建筑物。
“但我们的不是。”祝铃郑重其事,“是一个。”
“因?为那是一个活着的生物。”
树高女中13
江月鹿冷静问道:“活着的生物?你是说,它?是个人吗?”
祝铃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它?是一棵树,一棵活着的树,会移动?,会说话,也会思?考。”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在黑板画出来?,就像刚才轻易画出地形图来?。
可是举着粉笔半晌,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抱歉。我画不出来……那一晚过后,我尝试过很多?次,但都不行……”拿起笔时还?能想象出它?的样子,但落到纸上就空落落了。
江月鹿道:“既然你说它?是有意识的,或许也懂得隐藏自己的行踪,怎么说呢,一种类似于人的反侦察意识?不会让留有它?外形的记录留下来?。”
有人问?道:“可祝铃刚才不是也向我们?大概描述了它?吗?现在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它?长什么样,难道口头的流传就可以,画出来?写下来?的就不行?”
冷问?寒拿给祝铃一张纸,她试了两次,也无法写在纸上。
江月鹿道:“或许保持在‘口说无凭’阶段就没有关系。图书馆是一个留档知识资料的地方,换句话说,这个和图书馆很相似但外形完全不同的东西,很了解留档下来?的知识有什么威力,甚至可以威胁一个女?高对知识进行了封杀。他很忌惮能被记录和留档。”
“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江月鹿望向窗外幽静的校园,“为什么会是树呢?”
祝铃形容的这棵树,实在过于像人了。
谢小雅没理解,“树怎么了?万物皆有灵,风雷雨水在上古时期,都可受万民供奉信仰。既然都有巫师和鬼魂存在了,一棵树吸收生?气孕育出神灵来?,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江月鹿道:“不是。我没有质疑它?的存在。”
“你们?把这所学校的全称念一遍。”
“全称怎么了……”
谢小雅照做,“树人女?子高中——树人女?子高中?!”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弹跳起身,“树人,树人——祝铃见到的图书馆会说话,会思?考——四舍五入不也是树人吗?难道它?们?之间有联系?我的天哪!”
祝铃点点头,“说是树人也没有错。”
“它?的树干又瘦又长,像是被撑长了拧成一团的麻绳,又像光秃秃的竹竿。”
“在竹竿的顶端,细细的枝丫像蛛网一样铺开,整个树冠部分全都是像这样旋涡状的细枝条,它?们?争先恐后地伸向顶端,外面包裹了一层浆果色的叶子。”
“和小春说话的时候,它?的根部不会动?弹,但是圆圆胖胖的树冠会压低探到小春面前……就像人在探头。”
祝铃想起那个画面还?是忍不住哆嗦,她藏在石头后面,和梨花在一起,但是那颗圆滚滚的浆果色树冠朝她的方向扫来?时,她就像被人在用湿漉漉的视线扫视,蛛网的枝丫像是笑容出现后带出的皱褶,盯得她头皮发麻。
它?不是人。从外形来?看?,与人差着十万八千里。
可是它?的神态举止又太像人了。
江月鹿安慰道:“我的妹妹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出现的小熊如果太像人了,也会很让人不适。”逼真地保留了熊的毛发,也不让它?穿衣服,可是它?又会说话,会开玩笑,会伤心和难过,直立行走,坐着吃饭,像个优雅的人一样使用着刀具和盘子。
他也瞄过几眼动?画片段,能理解祝铃的不适。
她难受地喝起水来?,“抱歉……我先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