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羽扶额摇头,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陈秉在那?还有程伯?”
殷红坐到床边椅子上“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们了。”
她又接着说道:“公子,那群人紧追不舍,我们也折了几个人,接下来还有一段路更加凶险,要不在去镖局找点人护送我们,我们在乔装打扮一番?”
沈鸿羽闻言一顿,眼神落到她身上反问:“怎么乔装?”
他看着殷红一副我听你讲的样子。
“这样”殷红往这边凑了一点“咱们扮成老爷携带家眷去还愿,只是得委屈您了。”
听到这沈鸿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委屈什么……?”自己扮老爷有什么委屈的?
他话还没说完,厢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哐当!!!”
两人被这一变故惊的立马站起来,殷红往前跨一步挡在沈鸿羽前面。
她刚想出手,身后的沈鸿羽却一把按住她。
沈鸿羽松开拉着殷红手腕的手,吃惊的看着闯进来的人:“樊荆?你怎么找过来的?”
樊荆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拿着钱袋,大步跨过去“小公子我们回去。”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拉沈鸿羽,一道剑鞘突然从侧面打向他伸出来的手。
樊荆余光瞥见,神速缩回手,侧身又想向沈鸿羽靠近,蹭亮的剑身“唰”的一下横在他面前挡住去路。
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已经持剑站在樊荆对面,薄唇里发出警告“休得靠近!”
眼看樊荆不管不顾还想过来,沈鸿羽赶紧出声制止他:“好了好了,樊荆我没事。”
樊荆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一双黑眸还在注视着沈鸿羽,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能把沈鸿羽拉到身后。
见两人不在动手,沈鸿羽又转头看向陈秉:“把剑收起来。”
陈秉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樊荆,才缓缓将手里的剑收回剑鞘里。
沈鸿羽张张嘴,刚想说话,房门在次发出一声巨响。
本就摇摇欲坠的厢房门彻底掉落地上。
“谁他妈是沈鸿羽!”
几名黑衣人冲进来,为首的嘴里大声叫嚣
“交出沈鸿羽饶你们不死!”
三番两次被打断话头的沈鸿羽咂了声舌,眼底明显浮上了不耐烦。
但这不妨碍他和殷红齐刷刷指向一旁的陈秉。
陈秉:“…………”
原本想挡住沈鸿羽的樊荆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假装把陈秉护于身后,配合着他们做戏。
得到目标黑衣人一拥而上,樊荆与陈秉也迎了上去,沈鸿羽脚底抹油躲到床的一侧,不让自己妨碍到他们。
那黑衣人武力值过低,不多时纷纷被三人打倒躺下,在也起不来。
一阵混乱过后,黑衣人被捆成粽子送往官府。
等事情处理完,已是深夜,樊荆那还能不知道他们三人认识,他奕步跟在沈鸿羽身侧,半步不离。
事情处理妥当,沈鸿羽才看向樊荆:“我仆从找来了……你早些回去睡吧。”
樊荆平视着青年,手握紧了又松开:“我从李成宇家里出来碰见了那两个癞子,才知道你被卖……”
沈鸿羽一下了然樊荆想说什么,他哼哧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干出卖了我这种事,夜深了,早些回去睡觉吧,明天我在上门道谢。”
话说到这,樊荆心中知道,明日之后怕是就此别分,心中只觉得苦涩难言。
月光照耀下的青年面孔温和无比,一阵清风吹过,带起阵阵发丝,与记忆里的人无分毫差别
他机械地点点头,转身慢慢迈开步子。
沈鸿羽看着他走出来几步,却又转过身来。
“你……恨我吗?”
月光在这一刻被云层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纱,樊荆看不清沈鸿羽的脸色。
似乎只能看见那微微弯起的嘴角。
沈鸿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进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沈鸿羽带着礼品上门,却不想樊荆根本没开铺子。
沈鸿羽伸手敲了敲门,下一秒门被从里面拉开。
樊荆站在昏暗的铺子里,他往侧边挪了一步,让开路来:“进来吧。”
沈鸿羽今天一副贵公子的打扮,身后还站着陈秉,着实有些吸引人目光。
他几步走进铺子里,陈秉想紧随其后,沈鸿羽朝他摊开手掌示意:“陈秉你先随便找个茶楼,半刻之后来找我。”
陈秉点点头,利落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自己便转身离开。
沈鸿羽这才转身拎着礼品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樊荆在身后关上铺子门,缓步跟在身后。
他们走进院子里,沈鸿羽把物品放在石桌上,他边放边说:“这些都是一早去采购的,算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樊荆一手背在身后止不住的摩擦手指:“你要……离开了吗?”
沈鸿羽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樊荆会这样问,他诚实的回答道:“嗯,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只不过确实没想到还能在遇见你”他边说着,温和的眼神轻飘飘落在樊荆身上:“今天本来就是上门道谢的,我们关系这么尴尬,我就不多留了,再见。”
沈鸿羽转身迈出步子往外走,几步间衣摆翻飞,樊荆忍不住跟上前几步。
“留下可好?!”
樊荆到底是忍不住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话。
沈鸿羽的脚步一顿,缓慢转过身慢吞吞问道:“什么?”
樊荆不想在做胆小鬼,他眼神坚定的注视面前的青年:“留下来,我能保护你。”
沈鸿羽像是听见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他脸上带着疑问歪头:“你在说些什么,我?留下来?”
他的表情开始生动起来,像是从一副古老的画卷逐渐破裂露出里面不堪的事实。
“如果是在十八岁,我很乐意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沈鸿羽精致的眉目渐渐沾染上恶意“可是这两年我经历了挫折,我受不了贫穷,你让一个享受了荣华富贵的公子哥跟你一起过苦日子?”
“噢……”
“你说你还要取媳妇,难道我要当你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是的!”樊荆粗声粗气打断青年的话语,他额头青筋直跳极力想解释清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从一始终喜欢的都是你!”
“我是将军的下属,此前我曾发誓效忠于将军,将军需要,我便出生入死。”他说着,声音里带染上苦涩:“我舍不得你跟我一起受苦,我若是因为执行任务死了,小公子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娶媳妇,只是谎话,没有你,我宁愿自己一人孤独终老。”
“所以你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拒绝我?”沈鸿羽脸上道不尽的悲笑“樊荆,你大可以拿别的话来搪塞我,偏偏……”
他说着吸了吸鼻子“偏偏不该拿我比做女子。”
沈鸿羽缓慢转身,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去。
“你昨晚问的话,说不恨?是假的,我只愿此后在不相见。”
青年的话轻飘飘落在樊荆耳旁,自己的腿脚仿佛绑了千斤铁一样,迈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