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鎏金闻所未闻:“这是什么东西?”
赵小铭:“……”我不想和不懂法的野蛮人——不,不是人,是妖魔鬼怪们——为伍!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赵小铭瑟瑟发抖地问。
月鎏金神色一狠:“所以我刚才说了,不如先下手为强干掉它!”但紧接着,她却又说了句,“不过他很有可能和你们学堂里面隐藏着的那只邪祟有些关系,留着他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不然它早被你姥爷干掉了。”
赵小铭惊悚地咽了口吐沫:“你等等啊,我先消化一下……”冷静了好久,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些离谱的信息,“那、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是直接干掉它,还不干啊?”
月鎏金双臂抱怀:“站在本尊的角度来说,你们学堂里面的这些小娃娃们的生死安危和本尊一点关系都没有,能不能抓到那只邪祟和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主谋也和本尊无任何关系,所以本尊大可选择袖手旁观,或者直接把那只骷髅兔宰了,只管保护好我的宝贝乖孙儿就行,反正世道越乱本尊越高兴。”
赵小铭感动又惶恐:“我的姥,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月鎏金点头:“对啊,姥年轻时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看热闹。”
赵小铭:“……”
月鎏金:“但是吧,姥现今已经从良很多年了,所以,这次可以先不杀它。”
赵小铭:“然后呢?”
月鎏金:“你只管去找它,咱们静观其变。”
赵小铭略有些担忧:“那它等会儿要是想杀我呢?”
月鎏金笑了:“有姥在呢你怕什么?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姥就让谁灰飞烟灭。”
赵小铭一想,也是,最大的反派就在他身边,还担心什么骷髅兔呀?老熊你自求多福吧。
赵小铭的骨头又硬了起来,重新迈开了登楼梯的脚步,再度续上了愤愤不平的状态:“空调真不是我开的,那兔孙子就是没事找事诬陷我!”
“那个挂在墙上的可以吹冷风的大白方块儿叫空调?”
“对,可以吹凉风也可以吹热风,具体操作根据季节温度而定。”
“哦~那它还怪贴心的。”
“是,情绪也挺稳定的,反正比梁别宴强、诶呦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介绍个老伴儿吧?我们小区里面退休金高的老头儿一抓一把大把,董事长和ceo也比比皆是,哪个看着都比梁别宴强。”
显而易见,赵小铭还没有接受自己比死对头低两个辈的现实,见缝插针地试图逆天改命。
谁知,月鎏金却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问了句:“那些老头儿们也是最正统的九重天神么?”
“嘶、这个、可能不是。”
“那不行,我就要九重天神,还必须是最正统的。”
“为什么?天神有什么可高贵的?你怎么还以物种取人呢?”
月鎏金:“因为我特别爱慕虚荣,我就要又高又帅又有威望的九重天神当夫君。”
你可真是,虚荣的坦坦荡荡啊。
赵小铭不得不批评她:“一千年过去,时代早变了,封建思想不可取,身为女人,你要自立自强,像我妈——你闺女——一样,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努力地做大做强,自己为自己争取荣耀,不要总想着依附男人!”
月鎏金却来气了:“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呀,我当年努力地开宗立教,努力地做大做强,在短短百年间震慑了整个六界,坐拥门徒无数,轻轻一跺脚山河大地都要抖三抖,就连当年的仙帝也要视我为眼中钉和肉中刺。可世人们非但不尊重我,反而还要来围剿我,我干掉一批人,又来一批人,我让他们喊我妖尊,他们非要喊我女魔头,这不是欺负人么?本尊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妖凤,他们非诬陷本尊是魔鸟!呸!都该死!”
赵小铭:“……”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当年努力的大方向不太对呢?
雨势渐增,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
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只坐着熊兆言一位老师,赵小铭推开门后,直接走了进去,谁知才刚踏入一只左脚,熊兆言就呵斥住了他:“谁让你进门的?喊报告了吗?没一点规矩,喊了再进!”
“……”
显而易见,就是在故意找事儿。
赵小铭白眼一翻嘴一撇,不服气这仨字都已经要溢于言表了,但还是碍于学生的本分退了回去,双手插兜站在办公室门外,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报告。”
熊兆言却没让他进门,像是故意晾着他似的,不慌不忙地端起了保温杯,对着还在冒烟的杯口吹了两口气之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我说赵大少爷,上节自习课又去哪儿潇洒了?”
这谁听不出来阴阳怪气?
赵小铭都要被气笑了,直接回了句:“去后山拉屎了。”
仅自己外孙儿可见的隐形人月鎏金:“?”你小子张嘴就来啊!
紧接着,赵小铭就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了句:“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带您去看,那泡金灿灿的屎现在应该还在呢。”
熊兆言额角的青筋明显一抽:“拉屎为什么不去厕所?非得去后山?”
赵小铭:“主要是想边看风景边拉,不然拉不出来。”
熊兆言:“……”这不纯属扯淡么?
但遇到这种软硬不吃的纨绔学生,别说人类班主任了,就连妖魔鬼怪都拿他没办法。
熊兆言挫败地叹了口气,用力地将保温杯放回了办公桌上:“你先进来,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赵小铭终于得以迈进办公室的门槛儿了。兴许是因为被月鎏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此时此刻的赵小铭尤为注意班主任的一举一动,当他来到熊兆言面前时,破天荒第一次注意到熊兆言竟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空气中浮动着什么浓郁诱人的美食味道似的,嗅完那一口之后,熊兆言的神色中还流露出来了几分不加掩饰的享受与贪婪,甚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双唇。
这要是放在以前,赵小铭肯定会以为班主任在闻从他的保温杯中冒出来的茶香味,但以前的纯人类赵小铭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非人类低能儿赵小铭,所以,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老熊其实在闻的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妖神混血的味道。
对于绝大多数邪祟来说,他赵小铭就是西游记中的唐僧,谁吃谁享福。
老熊的原型还是骷髅兔,天生酷爱吸食其他物种的血肉,可谓是将他身上的buff叠满了。
而且在此之前,他也没少像是今天一样老熊单独接触过,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纯属祖坟冒青烟……
越想越后怕,赵小铭的后背上顿时又渗出了一层冷汗,好在他姥还在身边,还能给他点勇气,不然他早瘫倒在地了。
老熊为自己无法独自享用这份饕餮盛宴而遗憾地叹了口气,又举起保温杯大灌了几口特制的抑制食欲的茶水后,才以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刚才我去年级里开会,接到了一项通知,所有接受过处分的高三生都必须在本月月底前将档案中的处分清零,不然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来年的毕业。”
赵小铭半信半疑:“这怎么清零?”他身上背负着的处分可不止一张两张那么简单,基本是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老熊:“做义工,补学分,补够了自然就清零了。”
赵小铭:“去哪做义工啊?”
“学校食堂、图书馆、体育馆、植物园都行。”老熊逐渐展露出了一副亲切和善的长者尊貌,“你的情况我也知道,所以我刚才特意在例会上替你争取到了一项打扫游泳馆的义工工作,只需要接连去四周,一周去一次,就能一次性撤销掉两次处分记录。”
还有这种好事儿呢?
真好能轮到我头上?
再说了,游泳馆那个地方水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送我去投喂邪祟的?
赵小铭压根儿就不信任老熊,也很清楚自己在老熊心中的形象地位,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保命要紧。但谁知,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他姥突然说话了:“答应他,去。”
“啊?”赵小铭诧异地看向了月鎏金,心想:你知道游泳馆是什么地方么你就让我去?
老熊也诧异地看向了赵小铭的身侧,却什么都没看到,眼神中的困惑更浓烈了。
赵小铭赶紧回头,咬着下唇犹犹豫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行吧,从什么时候开始?”
老熊也收回了目光:“从明天开始吧。咱班明天下午第一节 刚好是自习课,你就那个时候去,打扫完回来也不耽误上课,对了,你爸那边我也问过了,他没意见,明儿中午让他来学校签个字就行。”
“哦。”赵小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不祥之地,“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就回班学习了。”
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可信,除了赵小铭。
老熊都被逗笑了:“你还知道学习呢?”
又阴阳怪气谁呢?赵小铭七个不服八个不满的:“不学习能行么?不学习就要回家继承家产喽!”
老熊:“……”妈的,无论什么物种,最烦的就是富二代。
赵小铭在老熊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来到楼梯间之后,他才憋不住问了他姥一句:“你干嘛让我答应啊?游泳馆那地方全是水,一听就有诈!”
月鎏金:“正因为有诈才让你去的。”
赵小铭一脸苦相:“怎么着啊?您还准备为民除害铲除邪祟呢?”
月鎏金摇头:“那到没有,我就是想看看那个幕后之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有没有当年的我厉害。”
赵小铭:“……”其实您可以不用这么要强的。
随后,赵小铭抓狂地搓了搓寸头脑袋:“烦死了,我爸明天中午还要来,他肯定又该唠叨我了。”
月鎏金神色一动,迫切激动地问:“那你妈呢?你妈来不来?”继而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困惑不已,“你妈为什么从来不来你们学堂?”
赵小铭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妈从来没来过?”
月鎏金:“她又不是低能儿,要真来过,还能发现不了你们学堂里面的异样?”
赵小铭:“……”我竟无法反驳。
“我们家情况和别人家不太一样。”赵小铭给他姥解释道,“在我家,是我妈主外,负责工作赚钱;我爸主内,负责照顾家庭。我妈算是个女强人,一天到晚都挺忙的,一个月里面几乎有半个月都在外地出差,剩下的那半个月也基本都在忙公司里面的业务,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交际应酬,所以平时没什么时间管我,我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我爸负责的,上学放学开家长会什么的也都是我爸来。我爸应该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所以发现不了我们学校里面的怪事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月鎏金缓缓点头,却又若有所思,“可你爹若真的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凡人的话,你的身上为什么没有人味儿呢?”
赵小铭:“我哪知道?”其实这话他也听那只六脚蟾蜍说过,但让一个低能儿思考这种深奥的问题,实在是欺人太甚。
月鎏金耸了耸肩:“那就只能等明儿个见了你爹再说了。”
“嗯……”但是赵小铭却没有立即迈开脚步,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先给他姥打个预防针,“那个、姥,您觉我长得帅么?”
月鎏金不假思索,斩钉截铁:“我的小乖乖当然帅啦!”虽然这句话里面有外婆对外孙儿的美颜滤镜成分在,但客观来说,赵小铭确实是个三庭五眼端正俊朗的帅小伙,别得不说,单拿一米八五的身高和挺拔笔直的身材来说,就能秒杀一大片同龄男生,更何况他还有一副比例极佳的骨相。
不是所有男生都能经受得住寸头考验的,但赵小铭偏偏就顶住了,全靠优越浑圆的高颅顶和棱角分明的面额骨在撑,愣是将才刚刚冒了青茬的呆瓜寸头展现出了不可一世的痞帅气场。
“那您觉得我长得像我妈么?”赵小铭又问。
“嗯、这个、其实吧,你妈长得更像你姥爷多一些,但你有一点点像姥。”月鎏金相当委婉地回答,“你的那双眼睛长得和我的眼睛一模一样。”
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放在女人脸上是妩媚,放在男人脸上是深邃。
“那除了眼睛呢?”赵小铭又说。
月鎏金恍然大悟:“哦,你是想跟姥说,你长得像你爹是吧?”
赵小铭:“不,我是想跟您说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我爸。”
“啊???”这下换做月鎏金懵逼了,并且是自出世几千年来第一次这么懵逼——这是什么意思啊?
“能、能有多不像?”
“八杆子打不着那种。”
“你、我、你、你妈,不是、等等,让姥缓缓。”月鎏金都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你、你不会是想跟姥说,你不是你爸亲生的吧?你爸知道这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