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季锡,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离婚吗?”
岑砚站在甲板上,轻声问着对面的男人,夜风将发丝吹得散乱,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
“对不起。”
任季锡皱了皱眉,回避着岑砚的视线。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丝丝凉意拂过夜空,许慎刚踏出电梯门,便听见有说话声。
嗯?
他先是一怔,随后抬眸轻笑一声,桃花眼中燃起兴味。
声音是从下面那层传来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夫妻闹离婚闹到了这里。
许慎走到甲板尽头,伸臂搭上栏杆,斜倚在上面往下看,微卷的黑发在风中飘动着。他穿着黑色衬衣,衣袖半挽,修长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只机械钻表,衬着手臂曲线优美柔和。
下层是酒吧观景台,摆着不少沙发座椅,不知是清场还是什么情况,此时下面只有在说话的两人。
他们站在一堆座椅中央,样貌都十分养眼。
不过……
氛围似乎不是那么和谐,个头稍矮的那个笑了一会儿,连说了几个好字,接着开始质问对方,语气带着几分哽咽。
声音在海风下若隐若现,虽听不真切,但他还是听懂了缘由。原来他们是一对alpha夫妻,因为一方不能生育,另一方家里给他安排了匹配度高的oga,并要求两人尽快离婚,娶oga进门,这才有了这出“好戏”。
“他们……”
身边响起一道嗓音甜软的女声。
许慎回头,寇悦走到他身旁,扶着栏杆,看着楼下二人愣了一瞬,喃喃道。
他们?
许慎挑眉,偏头瞥了眼楼下的人,耳上的钻石耳钉在夜色中熠熠发光,语调懒洋洋的问:“你认识?”
寇悦回过神,转头看向许慎,她面容娇俏,扎着一颗丸子头,碎发落在一旁,透着可爱轻灵。
“阿慎不认识他么?他是岑砚啊。”
许慎闻言勾唇,眸中笑意盈盈,“宝贝这话说的,我该认识他?”
他直起身,掏出一个铁盒打开,从里面衔出一根烟,用手挡着风点燃,他吸了一口,随后取下来又缓缓吐出,白雾升腾,逐渐模糊了他精致的面容。
寇悦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两人交往到现在两个多月,寇悦始终没有什么实感。
她知道许慎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他交往过许多人,热情却像一阵风,转瞬即逝,分手也常常闹得很不愉快,但当他那双多情的眼眸转而注视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寇悦很快忘记楼下那场闹剧,她仿佛被诱惑一般,靠近许慎,双手勾下他的脖颈,她缓缓启唇,闭上眼,轻轻吻上了那双诱人的薄唇。
许慎看着她,眸中笑意越来越深,他顺着她弯下腰,一手离开栏杆,环住她柔软的纤腰,跟着含住对方嫣红的下唇,轻舐着,直到它变得湿濡,接着抵了舌进去,在她口中辗转萦绕。
两人缠地难分难舍之际,下方忽然砰地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岑砚彻底失了往日温和的面目,抄起手边的杯子向任季锡身后砸过去,杯子落在地上,就像他此刻的心,破碎得四分五裂。
任季锡内心毫无波澜,声音冷硬:“岑砚,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回去以后把字签了吧。”说完抛下他独自离开了。
岑砚身体微微发抖,泪水顺着面颊流下。
呼吸间心脏一阵阵刺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结婚七年,就因为自己是个alpha,没法给他一个继承人,他就要跟自己离婚,去娶另一个人。
这就是他当初不顾家人反对,不顾身份隔阂,执意结婚的人吗?
难道七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吗?
离婚……离婚……
他怎么能说出口?
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岑砚笑了几声,那笑带着讽刺,像是在嘲讽当初自己的天真,嘲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么冷血凉薄的一个人。
他回过身,脚步不稳,朝栏杆边走去,看着幽深漆黑的大海,他张开双手,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了下去。
什么声音!?
寇悦睁开眼睛,双手猛地用力推开许慎,转身望向下层,那里现下空无一人,她又看向大海,却什么也看不见。
“阿慎,刚刚…刚刚是不是有人跳下去了!你看见了么?”
寇悦回过身,扯着许慎的衣服,脸上焦急无措:“怎么办?我……我去喊人来!”
海面平静无波,许慎一眼便瞧见岑砚,他看上去似乎又不想死了,双手不停挣扎着想浮出水面。
许慎握了握寇悦冰凉的手,安抚着她,让她去喊船员过来救人。
寇悦点点头,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许慎回过身,他掐灭指间燃了一半的烟头,伫立在甲板上,看着岑砚逐渐耗尽力气,不一会儿消失在海面上。他垂下眸,忽地笑了,随后双手撑着栏杆,跳了下去。
岑砚缓缓下坠着,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断涌进口鼻,他被呛得难以呼吸,黑暗逐渐向他袭来。
我要…死了么……
窒息感越来越重,他本能的感到一丝恐惧,求生欲让他拼命扑腾着想游上去,却只是加快死亡来临的速度。
谁能…救救我?
岑砚捂着脖颈,伸长了手够着海面。
不知过了多久,岑砚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向他游来,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双臂托起了他的后背,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双唇,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将新鲜的空气渡进来。
……是谁?
岑砚迷糊的想着。
怀抱……好温暖……
那双手将他带上了海面,他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下颌,便闭上眼昏了过去。
寇悦叫了船员,他们去中层甲板放救生艇救人去了,她上来想找许慎,出了电梯却没在甲板上看到他。
他不会是跳下去救人了吧?开什么玩笑!?
她扒在栏杆上拼命向下张望着,她叫着许慎的名字,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攥着栏杆的手也早已被汗浸湿。
船员在下面用手电照着海面,一边呼唤着他们,两辆救生艇上的人也在下面喊着他们。
很快,有船员发现了他们,许慎一手抱着昏迷的岑砚,一手挡着手电刺眼的亮光,漂浮在海面上。
船员先向他扔过去一个救生圈,让他有着力点,随后开着救生艇过去将他们救上了船。
他们浑身湿透,一上船船员就给他们捂上了毯子,之后送他们去了游轮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