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往下望去,朦胧的光线中那人沉淀在光影里那双眸子漆黑深邃。

他的视线明确地定在了自己的身上,像发现了猎物般目光灼灼。

程雨一紧张,直接拉上窗帘,隔绝了与他的对视。

林予安这个人真的是神出鬼没的。

程雨快步离开窗口打算去画室,还没一会儿,门铃却响了。

“谁啊?”

他嘟囔了一声,走到门口,听见林予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隔着防盗门,闷闷的,“程雨,门开,我知道你在。”

就算刚才看见林予安上楼来了,程雨也没想到敲门的竟然真的是他。

自从放假前他找过来强吻了自己一次开始,他就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程雨上辈子加这辈子,也不会想到林予安的“主动”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时常让程雨感到恍惚,就像做梦一样。

男人的声音不算轻,程雨往主卧看去,怕奶奶会被吵醒,不得已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林予安站在门口,一身浅灰色休闲服,薄外套挎在腰间,压出窄腰的曲线,像是刚从哪儿运动回来,鬓角的黑发微湿。

许多天没见,男人好像更加精瘦了一点。

程雨打量了他一眼,没说话。

门外的林予安也是干站着,更不开口。

于是两人僵持对视间,程雨瞧见男人的脸憋得通红,那双远远隔着距离想吃了自己的眸子,这会儿闪烁躲避着,一副有话说,却不开口的模样。

两人沉默着演了一场默剧,程雨现在累得很,不想跟人打交道,林予安不说话就算了。

他在将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男人却快速伸手,穿过那条即将合上的门缝拉住了他的门,“等一下!”

林予安的手和门框几乎贴在一起,就差那么一点,他的手指就要被夹了。

程雨见惯了男人这种不分轻重的行为,但此刻疲惫不行的他还是差点紧张到心跳加速。

他立刻拉过林予安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语气不甚好,带着躁意,“你还是小孩吗?这么危险的行为可以做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在程雨检查的过程中,男人自始至终都意外的安静,听着他的指责也没有出声打断。

程雨反应过来觉得奇怪,见人没有伤到才抬眸,而林予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双眸带着与生俱来而被宠坏的笑意,“不是说不想看见我吗?还是回来了。”

“你错了,”程雨立马松开他的手,与他撇清关系,“我回来,或者不回来,和你都没有关系。”

程雨的目光越过他的耳侧看见对门。

看着眼前年轻得不行的林予安,他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误会……”

“程雨,你刚才还心疼我。”

“……”

他扬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打断他的语气信誓旦旦没有丝毫底气不足。

程雨闻言,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终于忍不住将人关在了门外,“走走走,别在我这里发癫。”

他一定是误会了,误会自己住在这里,是因为他。

林予安这个人好像听不进他的话,程雨为此感到头疼。

做客

“林哥,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早上的第一节课课间,刘三几个人围过来,连着跟赵临清对视了好几个眼神,大家也都没猜出来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儿,才能让这个接连几天都死气沉沉的人喜上眉梢。

男人靠坐在窗边,手指转着黑色签字笔,末了放下,才笑道,“晚上请你们去玩儿。”

“谢谢林哥!”

“谢谢林哥!”

坐在林予安旁边的赵临清默默无言,听见周围的欢声笑语,他的手不自觉得将课本的页脚揉皱。

这两天林予安很不高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赵临清想,也许是跟程雨有关,他听隔壁艺术学院的人说了,程雨这两天都没来学校上课。

而一直到昨天晚上林予安还闷闷不乐的。

男人把情绪写在脸上,就连在他面前也不例外。

他昨天没跟林予安去外头住,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今早一见面,林予安的嘴角上扬,终于不再摆脸色了。

刘三儿他们刚刚那样看过来,赵临清根本没办法解释林予安究竟是为了什么高兴。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已经悄然被排挤出与林予安那份牢不可破的感情之外。

赵临清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伴随着难堪一下子袭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林予安心里是最特别的,谁也动摇不了。

“临清?临清?”刘三儿叫他,“晚上你也去吧?打保龄球。”

赵临清没回答,他趴在桌子上,朝着林予安的方向露出埋在手臂里的半张小脸,欲言又止地阖下双眸。

林予安挑眉,靠在窗台的身体前倾向他,“无精打采的,不高兴?”

“我觉得,你和我有秘密了。”赵临清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打了场直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高兴。”

林予安思考片刻,才坐直了身体,没有否认,“我有你肯定也有,但既然是秘密,我就不问你了。”

他话音一落,恰逢上课铃声响起,和着赵临清从胸腔里跳出的麻意直直往头脑涌去,轰一声,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