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程34个小时,,严静沉起身看向沉默的男人,提议说:“加个微信吧?”
沈行远犹豫片刻,报出一串数字。严静沉打开手机搜索,他却抱起守守,留下一句“我们先走了”便迈步离开。
严静沉抬起头看到的已是背影,心里莫名一阵烦躁,觉得这场景、对方回避的姿态都似曾相识。纠结是否该厚着脸皮道句“再见”,到底没能开口。
守守搂着沈行远的脖颈,回头望严静沉,她目光里有万般不舍,抱着自己的沈叔则浑身僵y,甚至箍疼了她的腿弯子。
小孩儿懵懂却聪明,认为自己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便举手冲严静沉用力挥了挥,喊道:“小严姐姐再见!”
沈行远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严静沉,她脸上终于绽开灿烂的笑容。
严静沉也挥手,“柳城见,守守妹妹!”
多年未见,从前说话总是一板一眼的小姑娘也变得可ai多了。
叔侄回到出站口等卫风和周素素。
yan光刺眼得很,守守双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天空,云朵又软又白,好像随时会落到人头顶上。
“沈叔,小严姐姐是谁啊?”
小姑娘突然发问,沈行远恍惚的神思终于归位,答说:“她妈妈以前是我的老师,他们家住我家对面。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电梯里请你吃绿豆糕的阿姨?”
守守点点头。
“那就是小严姐姐的妈妈。”
守守惊叹:“你们好有缘分哦!”
沈行远一想,确实如此,不由得失笑。
打开手机,一眼看到严大小姐的好友申请,备注三个字:严静沉。
静沉,原来她的名字写做静沉。
不由得想起范文正的文章,文中写“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何其生动美丽,这姑娘倒是人如其名。
守守搂着他的脖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问:“我可以给小严姐姐发消息吗?”
“最好不要。”
“就说一句话,我想祝她旅途愉快。”
沈行远于是把手机递给她,她高兴地编辑好内容,发送出去。对方似是在忙,没有立即回复,她于是叮嘱沈行远:“她要是回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沈行远自然答应:“好。”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严静沉一行人终于坐上出租车,把随身带的最后一点食物和水分了,各自闭眼休息。
少顷,严静沉睁开眼,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查看微信。
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但是没有沈行远的消息,只有小守守的一句祝福,严静沉笑着回了句“谢谢守守妹妹”。
守守妹妹好奇心强,忘x大,刚接触到新的城市,满心满眼都是新事物,早就把萍水相逢的小严姐姐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不来问严静沉是否回复,沈行远就当没这个事,自然也不会搭理严静沉。
既然是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才是最好。
严静沉等不到回信,只好看他的个人信息和朋友圈解闷。他依然不ai分享,朋友圈里除了几首老歌,就是孩子的照片。
最近一条动态已是三个月前。
严静沉不由得想起列车上的事——
起初她不敢相信那个全程戴着耳机昏睡的男人就是她的梦中情人,或许只是碰巧长得相似,直到他醒来对同行的小姑娘说话。
——北京的,北京人说话儿化音多。
那样温柔的表情,低沉的嗓音,都曾在她梦里反复出现,她立即确定了他的身份。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跟他打招呼,企图与他相认。
然而,他没有认出她这个昔日的“朋友”。他闻声看过来,深邃的眼眸带着倦意,他在yan光照亮的扬尘里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坐下和小守守交谈。一切事物都很平常,甚至劣于平常,因为车厢里那么凌乱、沉闷,可他的回应就是惊yan了严静沉。
原来,这就是他年纪稍长的样子,英俊却不露锋芒,言行举止润泽如水。
但是,他看起来有些颓丧,他似乎对这次旅程未抱有一丝期望和热情。
严静沉悄悄看了他一路,没见他笑过。
她不知道生活给他制造了什么麻烦,她只能祈愿,在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里,在这片神明护佑的土地上,他可以获得重新开始的力量。
九点半,严静沉一行人顺利抵达预定的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回到房间,放下行李倒头就睡。
严静沉却有些难以入眠,小心翼翼地翻了两次身,忽然听见睡在隔壁床的张疏寒喊她。张疏寒一向睡眠浅,严静沉以为自己弄出的动静太大影响到了她,便保持着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的姿势不敢再动。
“大小姐。”张疏寒无奈地问,“咱快两天没合眼了,您真的不困吗?”
“困,但是睡不着。”又或者说,她不敢睡。
“因为那男的?”
“谁?”
“火车上那个,白衣服戴耳机的。他就是沈行远吧?”
“你怎么知道?”
“我咋知道?”张疏寒失笑,“你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这我要是还看不出来,我瞎么?”
严静沉索x坐起来,坦白道:“我好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场梦。”
怕他们从未在此相遇,更怕那人依然停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别说扯上什么关系,就连默默挂记都是一种罪过。
张疏寒伸手掐一下她的胳膊,“疼吗?”
“当然!”
“疼就对了!不是梦,放心睡吧。”
严静沉这才笑着躺下,闭上眼,又听见张疏寒调侃,“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有当恋ai脑的潜质呢?”
“夸张。”
“难怪白阿姨要把你发配到北京那么远的地方读书,英明啊!”
严静沉难得没反驳。
“算了先睡觉,晚上咱俩再聊。”
醒来已是傍晚七点,室外仍天光大亮。
严静沉跳下床把竹条编织的窗帘放下,房间里顿时昏暗许多,打开手机,有两个男生的微信消息,问是否醒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用餐。
张疏寒做主答应下来。
严静沉匆匆洗了个澡,打开行李箱挑衣服。她从中学起就偏ai深se系的衣物,喜欢穿一身黑衣黑k或是纯黑长裙,加上面容清冷,常常让旁人觉得不好相处。但是张疏寒知道,真实的严静沉,除了有几分自负和倔强,单纯善良又可ai,跟刚出古墓的小龙nv有得一拼。
张疏寒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站在门边照全身镜的严静沉,不由得感慨,这么一个年轻漂亮还优秀的姑娘,咋就看上个有家室的男人?
“那小姑娘是她nv儿吗?”张疏寒问。
严静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沈行远,摇头道:“他没有nv儿,有个儿子,快七岁了。”
“那火车上跟他一块儿的,特吵的那小孩儿是谁?”
“他侄nv。”
“侄nv?”张疏寒皱眉,“这什么奇葩组合?”
严静沉抹完防晒霜,才慢悠悠地解释:“他离婚了,小孩估计跟妈妈了。至于他为啥会和朋友一家出来玩儿,我也不知道。”
张疏寒:“卧槽?!”
耳畔传来两下敲门声,是朋友前来催促了,张疏寒不得不忍住强烈的吃瓜yuwang,推着严静沉出门。
高原地区夜里降温快,傍晚穿无袖长裙出门,夜里冻得瑟瑟发抖。
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翻出厚外套穿上,又聊了会儿下午那个被迫中断的话题,张疏寒去洗漱,严静沉打电话给母亲报平安。
期末考试刚结束,白岚因忙得脚不沾地,接到严静沉的电话,才想起来她似乎已经毕业了,但迟迟没有归家。她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改答得一塌糊涂的考卷,随口问道:“不回家上哪鬼混去了?”
“您猜。”严静沉卖关子道。
白教授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可没那闲工夫。”
白岚因永远是这样,关心她,但又不那么关心。严静沉深知自己从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实在算不上一个自主的孩子,因此白岚因百分百的信任常常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妈,你猜我遇到谁了?”
“谁?”
“沈行远。”
白岚因的注意力一下子被x1引过来,正se问:“你在哪里遇到他的?”
“拉萨。”这不,有些事情不需要白岚因猜,严静沉自会如实相告。
白岚因皱眉,“你怎么跑那么远?”
“我和疏寒一块来的,您放心。”
“嗯,注意安全。”
至于沈行远,她一个字也没多说,严静沉忍不住问:“妈,他离婚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白岚因放下笔,看向手机,仿佛她眼里的不满能顺着磁场变化传递到拉萨给这不肖nv一记痛击,“严静沉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白教授一怒,严静沉气儿都不敢出。
“我不反对你喜欢他,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你还打算让我帮你追男人啊?”
严静沉:“我错了妈妈……”
话说得乖巧动听,心里其实毫无悔意,白岚因最清楚自家nv儿是个什么德行,但她并未批评她,只是让她浪完了早点回家,找工作上班,别当闲人。
无需旁人提醒,严静沉早已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