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昼夜1
「苦痛会埋入血ye里,跟着你一起生活。」
一道惊雷,轰隆的一声,击打在远处。
荒野一望无际,动物的屍骨已经失去了皮r0u,晾晒在荒野之间,沙尘刮起,让人看不清前路,乾涸的酷热在搭配上惊天的轰雷,令人烦躁不已,明明是该下大雨的天气,却被曝晒的太yan晒得头昏脑胀。
一具动物的屍骨,霎时组合成了一头骸骨兽,朝着方瑀涵袭来,没有皮r0u,骸骨细碎的尖尾刺出,方瑀涵左手以意识武器化成盾,挡下了尖尾的刺击,另一只手一把散弹枪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子弹接连贯穿那道皮囊,随即化成一滩淡紫se的水,这时一个人影从y暗处的洞x缓缓探出头来,是姆姆。
姆姆还没弄清是怎麽回事,方瑀涵只说了一句,「我很抱歉。」接着章鱼子弹贯穿姆姆,画面霎时变成一片虚无。
回转到了现实──
这是姆姆提供用来回收苦痛的记忆,很久以前,详细时间已不可考,姆姆在外星出了一次任务,到头来迷路,印象中就是这样乾涸的大地……
可是萃取这段回忆的靡靡,到头来还是少之又少,不够方瑀涵他们驾驶飞行器离开当前的时间线。
姆姆与杜杜已经两个人来回提供痛苦的回忆,可是萃取出的
「我已经很努力了,」姆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我们瑞摩拉星人很少感受到痛苦。」
「加上妄妄身上的靡靡,」方瑀涵看着瓶子里那一丁点的靡靡,不禁苦笑,「这样够吗?」
「方涵你呢?你有什麽经历,可能可以淬链出靡靡吗?」杜杜开口。
「有,」方瑀涵淡淡一笑,「还是要我来试试看,姆姆你还能行动?」
「那有什麽问题?」姆姆起身,让开金属舱的空缺,方瑀涵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十七岁,天空灰蒙,飘着大雨,肆无忌惮的下在地上,时不时伴随着一道道闷雷。
方瑀涵站在廊下,不禁咕哝:「早上明明就没下雨的呀。」她也不挣扎,她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乾脆留下来复习一点生物,她转身刚想要走进教室,一个人撑着伞牵起了她的手,「方涵你又没带伞,我跟你一起回去呀。」许花花,那gu温柔而又顽皮的力量。
「你不是被刘老师留下来?」方瑀涵噗哧一笑,「这麽快他就放你走了?」
「那还不是要感谢这场雨,」许花花宠溺的牵起方瑀涵的手,「我跟他说我的宝还在等我回家,老师拜托你让我回家,明天我一定把东西生出来给你。」
「我又成了你逃脱的钥匙了,」方瑀涵嘻嘻笑道:「你要怎麽谢我啊?」
「吼,我也ga0不懂为什麽他这麽ai把我留下来,」许花花从书包里拿出各种餐食店的宣传海报,拣了一家义大利面,「这家、这家,几个学姊去吃过都赞不绝口。」许花花也不给方瑀涵点头决定的机会,拉着她的手便往店里去。
「这就是人家闪耀的十七岁青春,」杜杜透过意识传达讯息给姆姆,「不像某人的,一片荒芜、又是动物屍t,又是乾旱的大地。」他们佯装成事不关己的路人学生,背着书包,走在高中校园里。
「你又好到哪里去?」姆姆翻了一个白眼,「你的不是星际里的醉酒,就是被人吐得满身,然後发疯被人丢到酒吧外面,钱财还被一扫而空,我的b较起来还更有冒险jg神呢!」
两人正在谈话间,一个男生的身影拦到了方瑀涵以及许花花的身前,姆姆与杜杜只觉得看得面熟。
「嗨,我是曾宇,你们羽球社的……学长。」十八岁的曾宇很腼腆,尴尬地来到方瑀涵与许花花面前打招呼。
「你好,我可不记得我有加入什麽羽球社。」方瑀涵微笑还礼,转身拉着许花花就要离开。
「方涵,你不要这麽不近人情,我们现在就可以加入。」许花花停步。
结果方瑀涵就在许花花半推半就之下,同样加入了羽球社。而曾宇从来都不是羽球社的成员,他是隔壁篮球社的,情势之下,也是填了入社申请,开始了十七岁夏天那样短暂的缘分。
「原来这样的美好,一不留意,就会成为y影。」姆姆喃喃道,「可是我想,去t验这些时间以前,他们都不知道美好转瞬间,会成为痛苦。」
不舍昼夜2
方家玄关,晚间十一点。
方瑀涵蹑手蹑脚的在进门前就把鞋子脱了,提着鞋子,脚步放轻……就在要踏上木地板前,那声响轻轻嘎了一声,灯亮了。
一个眼神怒气冲冲的直瞪着方瑀涵,「你是谁?这麽晚回家。」
方瑀涵听到声音,暗叫要糟,0了0额头,不敢直视声源,「这……您就全当家里进了宵小,喝了一杯水就可以去睡了。」
「胡闹,」方爸爸嗓门变得大起来,「你爸爸是刑警,家里进了小偷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吗?」
「爸……」方瑀涵展现出nv儿的撒娇语气,「我今天就跟许花花在外面看……书,看得入神,忘记了时间。」她这句话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动不动就被留校加强的许花花,怎可能跟她读书读到十一点。
「我说过了,你爸爸是刑警,你说谎难道我看不出来吗?」方爸爸指着方瑀涵的鼻子开始叮咛:「你少拿许花花当牌,你们两个小nv生凑在一起能是什麽心x我不知道吗?」
「爸……你今天不是应该要值班吗?」方瑀涵又放软了声音,伸手就要去搭方爸爸的手肘,方爸爸深怕威严一没有,这个nv儿又爬了上来,轻轻往旁边一闪,避开方瑀涵的「撒娇攻势」。
「你是不是跟你妈拿了我的班表,我不在家里就可以随便回家?」方爸爸持续输出。
「哪有的事,不信你问妈。我这个月就今天稍微、晚回来了一点点嘛爸。」方瑀涵咧嘴陪笑,希望爸爸明白身为一名高中生社交的苦衷。
「你妈都站在你那里,问她什麽她都嘛说没有──」方爸爸话才说到一半,忽然二楼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两个声音给我小一点,要说别人坏话还这麽大声,等下吵醒邻居。」方爸爸听到方妈妈的抗议,哪敢吱声,b了个静悄悄的手势,惹得方瑀涵笑了出来。
「爸要是哪天妈妈是闯入家里的小偷,你抓不抓她啊?」方瑀涵挖着冰淇淋,跟方爸爸坐在客厅,两个人大灯也没开,静悄悄地看着bang球赛,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
「你妈怎麽会是小偷?」方爸爸不解,「你可以这麽晚睡的吗,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妈才不管我几点睡呢,反正我人有去学校,鱼枪如果启动,这些回忆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姆姆不舍地看着方瑀涵与父亲的互动,能陪伴父亲看球赛,连儿子都很少做到的事情,方瑀涵却乐在其中。
「还是算了,我们乾脆就不回去了。」杜杜看着方瑀涵欣喜的模样,她总是刚毅、坚韧,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如此依偎的眼神,从来没有。
「我们就算愿意待在这个时间线,但是方涵呢,她还是得依靠靡靡回到地球。」姆姆看着方瑀涵意识里发生的这些情节,明明就是那样的美好,「还是用古树残余的靡靡,这样够吗?」
「不够,」杜杜摇了摇头,「但如果ch0u离了这些记忆,方爸爸在方涵的印象中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可以承担那个後果吗?」
不舍昼夜3
禾和医院,急诊室,晚间十点四十三分。
方瑀涵的脚步急促地奔过急诊室的门廊,旁边经过的护理师或是路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她,一套齐x的小洋装的nv孩,怎会突兀的出现在医院奔跑、急躁。
方瑀涵顾不得礼貌或是旁人的眼光,她只想知道父亲安好,她已经看到急诊室外远远的方妈妈跟方远,方远表情冷漠,坐在一旁,方妈妈坐在方远的对角,已经泪流满面,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方瑀涵弯下腰,抱着方妈妈,方妈妈哭得泣不成声,「没了,都没了。」方瑀涵抹了泪水,一个警政单位的长官,上前慰问。方远把致赠慰问的红包丢在地上,跑出了医院。
「方远、方远。」方瑀涵没有追出去,她拾起那个红包,递到了长官面前,对方远的失态,连表歉意,「我爸呢,我想要见见他。」
「你父亲的工作远远不只是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们无可奉告,请你相信你父亲是一个优秀、且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失去的、跟你们失去的不可相提并论,却也同感悲恸,请你节哀。」
「我只想见见我的父亲,」方瑀涵忍住情绪,「我不管他今天的身分是什麽,我只是想要见他一面。」
「恕我无法答应您的请求,」长官又是深深一鞠躬,「我们会负责处理方景官的後事,请你保重,好好生活。」
警政单位把方爸爸的後事安排妥当,方家人只需要出席,方远捧着父亲的骨灰,入了忠烈祠。
姆姆与杜杜终於看见了最後的y影,都是默不作声。
「我可以佯装成他的弟弟,用章鱼枪取走她的这段回忆,这可能真的能提炼出纯净的靡靡。」杜杜说。
「方涵真的想要忘记这段记忆吗?这包含了好与不好的两面,可是都是她与父亲的全部。」姆姆望着手上的那把章鱼枪,不发一语。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杜杜问,「让方涵可以回去的方法。」
「你记得鲁鲁那句话吗?他说方涵是来维持时间的必然,或者是他说错了,这是方涵生命中必须经历的事情,我们没办法阻止,来到瑞摩拉星,是她的必然。」
「你的意思是她注定留在这里回不去吗?」
「不──」姆姆摇了摇头,他感受到一阵时间动荡,伤口隐隐作痛。
「姆姆,你的伤口还好吗?」杜杜低声提醒,他们现在佯装成参加丧礼的警政同事,方瑀涵已经跟着方远的脚步入了忠烈祠,若是让时间恐兽察觉有不属於原本时间的人闯进来,那就有可能引发sao动。
「我不知道,好像恶化了,」姆姆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摀住伤口,弯下了腰。
警政同僚惊讶的看着姆姆,杜杜也顾不得後果,上前就要查看姆姆的状态,却只见得姆姆平静的一笑,「杜杜,借你的永恒凝聚一用。」姆姆的念头流经意识,一把麻醉枪在手,拇指一扣,尽数打进了杜杜的身t里。
杜杜恢复意识,醒转过来,眼神望了望,只见他坐在hse飞行器的驾驶座,副驾驶座坐着方瑀涵。
「怎麽是你,姆姆呢?」杜杜检查着飞行器的仪表板,靡靡燃料是满的,「怎麽回事,哪里来的靡靡?」
「我还记得我的父亲,关於他的一切,」方瑀涵手中拿着一封白se信封,递了出去,「谢谢你们,我以为我可以割舍的下。」
「这是谁给的信,」杜杜淡淡一笑,「那是很珍贵、很美的回忆,那个不是y影。」
「有人曾告诉我,人们受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就会转变成时间恐兽,而时间恐兽为了维持时间的必然,愿意承担那份痛苦,而继续在不同的时间线活着。」方瑀涵经历时空旅行,那些往日埋没的情绪又再次被放大,「我以为我太过冷漠、无情,我对於父亲的离去无动於衷,所以我还是成为了我活了下来,没有别的时间恐兽出来取代我。」
「你错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的温柔与柔软,才没有让别的时间恐兽取代你。你愿意怀着这份y影而奋勇向前,你没有退缩。」杜杜见了方瑀涵那份回忆,才意识到,自己的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他的畏惧与软弱,造就了他与父亲的关系恶化,他想回到原本的时间线,去看看久未谋面的父亲,「姆姆呢,他去哪里了?」
「我们终究都活了下来,」方瑀涵指着仪表板上燃料的图标,「姆姆说他把靡靡都灌满了,他要留在这里,就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你怎麽知道,」杜杜惊讶。
「给我的那一封信上说的,那封信是给你的,我没有拆,你自己看。」方瑀涵心中一振,「你回瑞摩拉星之前,先把我送回地球吧。」
「那是当然,」杜杜启动仪表板上的开关,检查机械,确认无误後,启动引擎,「出发!」
杜杜调整好座标,hse飞行器启动,朝着地球迈进。
杜杜拆开了那封姆姆留下的信,信里这样说:
「杜杜,很感谢你,你的飞行器、你的人、你的永恒凝聚、你的一切。我终於知道,你说曾有个人跟生命进行永恒凝聚,而被永远困在时间线中,无法自拔,那是一个什麽样子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好,我可以随时去见我想要见的人。另外我要跟你说,时间恐兽并不是恶魔,他们是另一个我、另一种面向的你自己,如果你再次遇到了,非必要请不要随意屠杀他们。
我最终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既然中了靡靡的毒,身t内流淌着淡紫se的靡靡,但其实这些都是靡靡古树最纯净的样子,换句话说,我就是树根,所以我跟靡靡古树进行了永恒凝聚,我会永远、永远的在时间线中穿梭,一如我当初很想跟我家那只宠物缔结永恒凝聚的时候。
你还记得我家的那只巴尼兽叫做什麽名字吗?
杜杜读到这里,是信的结尾,他把信阖了起来,暗骂自己愚蠢,怎麽没有想到:「我怎麽会忘记?那只巴尼兽叫做鲁鲁,该si我怎麽没想到是他。他就是那个我们每次教科书再三叮咛不能跟生命产生永恒凝聚的教材,他就是那个穿梭在每个时间线的人,不舍昼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