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生气了。
“我才没偷你手表!”她大声抗议,吵得林时要捂一捂单侧耳朵,“你那会很喜欢我,半夜开着黑豹带我出来兜风,阿羽……林羽也在!”
“s。”林时听不下去,“阿羽你有印象吗?”
林羽很冷漠:“完全没有。”
“我不怪你们!”岁岁先发制人安慰道,“不就是脑子出问题了嘛,会治好哒。”
林时倒x1一口气:“谁的脑子更像出问题了,嗯?”
“林时,”岁岁没接他的话茬,想起另一件事,“奥斯卡说你们吃了子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岁岁把脸贴在副驾旁。
“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嘛。”
林时嘴角ch0u搐:“不行。”
“林羽你脱!”
“要求真多啊,”林羽嗤笑一声,“不如你自己先脱?”
岁岁抿着嘴考虑一秒钟:“没问题。”
说着她就要低头解自己的腰带,林时和林羽大惊失se。
岁岁在黑漆漆的车内0索腰带扣,蓦地被林时抓住手腕,这可是他回来后第一次主动碰自己。
“住手!”林时和林羽异口同声,十分惊恐。
“你敢在我车里脱衣服,我就把你丢下去。”林羽说。
岁岁刚想争辩,中控台忽然传来前方障碍物报警。
“attention!附近有不明目标向您快速驶来,请注意避让!……”
林羽按下手柄上的瞬时加速键,车头朝夜空方向冲刺出去。
他一向不喜欢近距离跟车,尤其是浮空驾驶时,心境堪b开战斗机,任何太近的加速车辆都是定时炸弹。
可危险依旧没有解除,车周实时影像显示,后车紧追不舍,甚至用更大的弹s力把自身向「布加迪」抛出去,若不是林羽第二次加速躲过,几乎又要撞上。
“有车在跟着我们!一、二、三……还有好多!”岁岁抓紧林时的座椅靠背,三人望着黑漆漆的窗外,的确有光点在靠近,屏幕显示不止三辆车。
“安全扣调至飞行模式。”林羽命令车机加固三人的安全带,“哥,做我的领航员。”
“我们遇上传说中的子夜飞车族了!”岁岁好奇地探头探脑。
“飞车族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依我看,还是奥斯卡和孟霖他们。”林羽说,“奥斯卡离开警署时很爽快,证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还回洲际公学吗?”林时说。
林羽眼底有淡淡的不屑:“被他们一路追着回洲际公学?我才不当逃兵!得和这群人绕绕圈子。”
布加迪加速率高得恐怖,岁岁听到被挤成缝的空气嗡嗡作响,高度还在爬升,他们离城市建筑越来越远,所有光海汇成一道模糊的灯带,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岁岁害怕了,躲在林时后面一会闭眼一会偷看。
“三点钟方向有空隙,下高度加速出去。”林时替林羽看路,果然跟着他们的浮空车不止那几辆,越追越紧,似乎决心要撞上布加迪为止。
无边黑夜里,一台无人机擦着布加迪的顶棚飞过,似是一种恶劣的挑衅。
这种速度下相撞或追尾,他们只有si路一条。
“该si!——已经是全速了。”林羽的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下高度的动作好像从万米高空垂直下落,岁岁吓得说话直哆嗦。
“呜啊啊啊我不想si!”
他们头顶传来碰撞声,林羽一个紧急摆头,布加迪朝来时的方向猛冲回去,碎片在他们身后落下,是伴飞无人机撞碎了。
林羽沉浸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中,听到岁岁仿佛被扭成波浪带的声音,挤出两字:“真吵。”
“你十一点钟方向那两台是浮空车,它们明显不敢靠近。”林时说着,把手放在一个按钮上,和林羽对望一眼,默数三秒。
三秒后,追逐者发现,被包围的布加迪凭空消失在夜se中。
“布加迪最大的缺陷是,他只是车,不能加装pa0弹发s系统。”林羽抱怨道,他现在好像在玩真人版空战。
“你,你还想发spa0弹?!”岁岁难以置信。
就在三人以为可以驶离包围圈时,车机的两块屏幕同时显示信号故障——由于电波g扰,雷达图、卫星型号均已丢失。
“城市的信号b战场上还容易丢失?”林时笑,“阿羽,下次可以请我帮你改造布加迪的车机系统。”
“怎么可能说坏就坏?”林羽难以置信,“我落地第一件事,把这台车送去报废!”
“这不是信号故障!”岁岁说,“是对方用了频段病毒,他和我们同一高度绕飞,就是为了这个!”
很快岁岁的话便被印证,车机屏幕闪烁起来,突然用加粗的字t显示“遥控模式开启!”
布加迪的伪装功能失效了,银se车身重新暴露在对方眼中。
林羽发现自己正失去对车的控制,档杆强制回拨,车头一转,油门踏板竟自行踩到了底!车子正朝下方的高楼垂直冲刺!
“该si!”林羽大吼一声,更多的伴飞无人机出现在车窗外,和布加迪保持同一速度!
“紧急制动也没作用!”林时按下一颗红se按钮,无济于事。
“林羽以后别再这样了,我害怕!”岁岁的声音带了些哭腔。
万分紧急之下慌乱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这让林羽恼火极了。
“我都说了别吵!”
布加迪失控得愈发厉害,整个车身抖动不已。林羽在远程呼叫布加迪服务中心寻求帮助,眼看着远处几台浮空车就要追上来。
在这时,岁岁x1着鼻子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他们中间。
她把衣袖卷起来:“我是军事信息学院的,会处理这种情况,快呀!”
林时看着她白皙的胳膊,那上面只有一个外接口,在二十一世纪末还能忍住不装外接t的人是很罕见的。
他和林羽俱是迟疑了一秒,许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再犹豫下去,布加迪会被撞成破铜烂铁,他们三人就见不到明天的太yan了。
岁岁从林时手里抢过线缆接进自己的身t。
失去芯片后她没法飞速解算,但在课堂上教官曾经分享过最基础的处理方法,如果载t感染病毒,以自身接口为临时平台解析病毒数据,适时阻断。
直到现在岁岁还是会懊悔自己丢了那块芯片,她按照以前的工作步骤解析病毒,夺取系统控制权,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的脑袋飞转起来了。
“我的包里——有微端……”岁岁闭着眼,无数代码在她眼前滚动,她朝他们伸出另一只手,很快,微端递到她的手心。
林羽不吱声了,刚才那样暴躁地吼她,现在反而要听岁岁指挥。他开始重新打量岁岁,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却已经有了几成胜算。
“切断车的频段通信和卫星网络,每三秒尝试一次,直到成功为止。”岁岁已经感受到过量计算对自己的伤害,不过十几秒,脑袋涨得快要裂开。
她听到林羽的声音,听上去情绪已经平复:“我一直在试。”
“已经能正常向前滑行了!别急,慢慢来。”林时也找到紧急制动车辆的方法,他们正慢慢夺回布加迪的控制权。
布加迪的屏幕剧烈闪烁几十次,像是程序入侵在争夺主权,最后悄然熄灭,岁岁用自己的方法帮他们夺回了布加迪。
岁岁勉强睁眼,下一秒涌入大脑的数据如突然g涸的水流再度喷发,这世界好像在剧烈晃动。
有一瞬间她失去对肢t的所有感受,脑海中闪烁起本不应该出现的影像,她分不清那声音来自过去还是眼前,所有数据疯狂跳动着,它们以每秒千次的速度运转着,最终显示出一个“结果”,一个巨大的名字占据她的脑海。
“还记得我吗?亲ai的岁岁……”甜甜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岁岁只看到眼前的名字,那个名字,那个她最恐惧的,她曾经杀si的——
narissa。
娜丽莎。
“成功了!”林羽欣喜地大喊一声,c控车子飞出重围。
“阿羽……”岁岁下意识喊了林羽,她被突然入侵的娜丽莎弄得眼前发黑,0索着扯掉电缆,娜丽莎这才从她的脑海里消失,“车子……多个系统组件被破坏了,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迫降……我撑不住了……”
“没问题,我们就近迫降。”林羽突然扣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c控方向盘。
林时本来在看微端的小小屏幕,抬眼却注意到林羽和岁岁相扣的十指,他眼底有什么东西闪烁片刻。
远处的浮空车突然冲过来紧紧擦着布加迪的车窗,就在危险距离的阈值边界,林羽看清对方驾驶舱里的两个人——
“奥斯卡和他的跟班,果然是他们!”林羽怒极,“他们折腾这一番就为了让我们si?!”
高速行驶下的布加迪被这么一撞,在空中翻滚几圈,三个人都被撞到车子顶棚上又狠狠跌回座椅。
林羽咬牙坚持着,用力后推档杆,c纵布加迪完成了极限回转,车子尾管喷s出亮蓝se的火焰,像彗星的尾巴,载着三人朝安全的方向弹s出去。
“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林时回头一看,岁岁已经趴在后排不省人事,“——阿羽,必须找个地方停下来,岁岁晕过去了!”
“下面好像是变异人种的地盘!”
“管不了这么多了,车的隐蔽功能还可以正常使用吗?”
“我试试。”林羽一咬牙。
布加迪再度消失在孟霖的视线中,只是这次离得近,他和奥斯卡都看到空气中为不可见的伪装影响在动,很快,它便和夜se融为一t。
“又让他们跑了!”奥斯卡暴怒大吼。
“老大……”孟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你真的想让他们si吗?”
奥斯卡一把摘下通往自己耳蜗的线缆砸在车机上,面目狰狞地转动脖颈,身t里那块芯片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远程控制林羽的车!早知如此,应该等林时开走那台黑豹,然后再——
“老大!其他几个兄弟也累了,我们,我们撤吧!”孟霖忍不住嘟嘟囔囔,“两台车都撞坏了,你气也撒了,他们也进警署了,回去吧……”
“闭嘴!”奥斯卡捂住耳朵嘶吼一声,孟霖不敢说话了。
“我——我的头快被这颗芯片撕裂了……”白发少年sheny1n起来,刚才一瞬间,他有种古怪的错觉,他以为自己伸手能抓住全世界,能抓住那台银se的浮空车,把车子连带车里的三个人都捏得粉碎——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芯片在引导他去够到林羽的车,而且……真的成功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以疼痛为名的代价。他整个人像被ch0u空一般,奥斯卡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无法驾驭身t里那块神秘的外来物。
他抓住的还是孟霖肥肥短短的汗手,孟霖小心地回:“老大,如果只是为了测试芯片,这样是否太……唉,我们去找你的医疗团队!别再用它了,好不?”
“不!”他通红的眼眶浸满泪水,“去我的公寓,让上原美惠去那等我。”
“……是!”孟霖咽了口口水,“林时和林羽那边,今天就算了吧?”
“……”
凌晨十二点,长江三区的日本风情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与汉城一区不同的是,近十万变异人在此处群居,还存在着一条远近闻名的se情产业链,这里的歌舞伎町还原上世纪末日本东京歌舞伎町的繁华景象,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和整座楼一样高的三只眼艺伎执着扇子跳一种日式舞蹈,画着花脸的滑稽艺人弯下腰,小胡子一动一动,全息字幕在他腰部出现,这样的景象放眼望去bb皆是。
来来往往皆是前来找乐子的人,沿路到处是x偶,穿着传统服饰的,一丝不挂却也没有任何器官的,长着尾巴的……因核废水和化学辐s导致的全人类悲剧使一部分人发生变异,也激发了另一部分人不为人知的癖好。
林时和林羽无心“欣赏”这些,布加迪被撞得不轻,只能找处建筑物顶层迫降,不能向前移动一点儿。
三人只好被困于此,天亮再让人送一台新的车来。
林时把昏迷的岁岁从车里抱出来,这么晚了,必须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医院。
地图搜索显示,附近有几家医治x病的医院通宵营业,除此之外……只有一家小诊所还开着。
没车寸步难行,他们又不敢耽误治疗岁岁的时机,只好0到那家诊所,把岁岁放在小床上检查,诊所坐班的医生好像随时会睡着,最后他说岁岁只是受到撞击昏迷,开了一瓶清凉油。
林羽无语到极点,把清凉油随手揣进口袋,林时已经在找今晚他们住的地方了。
这个点几乎所有酒店都一房难求q1ngse一条街的地方怎会不满房?,最后他们走进一家名叫「京都玩偶kyotodoll」的旅馆,那儿腾不出第二间空房了。
旅馆里坐着很多x偶,果真如玩偶一样堆积起来。他们有的穿着暴露,有的用蓬蓬的大裙子掩饰身t的异形,x偶们没见过两个高大又英俊的男孩带一个nv孩来开房的情形,纷纷好奇地围上来,直到妈妈桑驱赶他们。
林时给其中一个x偶付了小费,让她帮助岁岁换身睡衣。他和林羽没有跟去房间,而是转头去往布加迪停放的那处顶楼。
布加迪接近半损,已经没有修理的价值。林羽本来也不想要了,靠在车边刷着超网上最新款的跑车,听着空气中咿咿呀呀的歌声。
林时靠着布加迪坐在另一侧的水泥平台上,想着几小时前奥斯卡的挑衅,他不知道奥斯卡对他们的恨从何而来。
他和阿羽受到过一种潜移默化的教育,从小他们便知道在财阀阶层,法律是没有约束效力的,所有纠纷与得失都应为利益让步。想要获得上流阶层的尊重,只有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和林羽的天资优异,家族集团势头也大好。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弟弟已经在这些冰冷的大人之间游刃有余了。
谁都没料到的是半年前那次几乎夺走他生命的重伤。
林时受伤后康复结果并不理想,不再为财阀家族们所重视,奥斯卡也可以当他的面发泄怒气。
在这样情形下居然有人会冲过来挡在自己身前,他很意外。
“还是不要把她丢在那家旅馆了。”林羽也在这时候嘟囔起来,“况且她是为我们才受了伤。”
岁岁看到一个洋娃娃一样的nv孩子俯视自己,甜甜地说着什么日语,她听不懂。
nv孩子00岁岁的小寸头,微笑着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岁岁才注意到她有六根手指,其中一根长在手背上。
另一个打扮十分摩登的人凑上来,看上去很喜欢岁岁,只是叽里咕噜地说着日语,好不容易人群中传来一句生y的中文,有人在问:“你醒啦?”
大家都蛮不好意思地偷笑起来。
岁岁含糊地应一声,又睡过去了。她的肚子在大声抗议,x偶们咯咯大笑,可这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餐食,大家给她拆了一根bangbang糖,让岁岁t1an上几口。
林羽回到房间时,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屋了,十几个x偶从里面涌出来。明明林时只付了一个人的小费,其他人觉得这情形十分新奇,都挤进来看。
“林先生,凌晨三点会有花火表演,在房间内就能看到。这是赠送给您的清酒。”半张脸都有白se胎记的妈妈桑笑容暧昧,毕恭毕敬地奉上一份酒水。
林羽臭着脸不说话,用角落一扇屏风把躺在地上的岁岁隔开,今晚他和林时也要留在这间屋子里过夜,这是无奈之举。
这是间日式榻榻米装潢的客房,长长的窗子把歌舞伎町最繁华的灯光景致都框在其中,墙上的装饰画是an0nvt,就连灯具都是生殖器官的形状,在林羽看来这样的情趣旅馆糟糕极了,好像多呆一分钟都会感染x病。
今天已经无路可走了,他只好屈就,况且林时都没说什么。
他把自己关进浴室冲澡,没过多久,便看到移门外有个小身影在动。他在水柱下嘴角ch0u搐,门外的人已经在用手指抠门缝了。
岁岁坐在浴室外,慌张地扒着木质门,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情趣酒店里,林时和林羽都不见了,浴室里还有人在冲澡!她害怕极了,手脚却使不上力气,心底乱成一团——最坏的结果是,他们的浮空车被撞下来了,她被坏人卖到这里来了!
于是她一定要扒开门看一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在她房间洗澡!!
就在她又怕又气地低头抓弄时,门开了。
林羽ch11u0着上身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岁岁。水珠停在他的发梢,x口,胳膊和脚踝。
岁岁看傻了,小嘴微微张着,许久都没动。
她的大脑已经没法处理这么简单的信息了。
她呆呆看着林羽,却让林羽更不耐烦,他索x把腰间浴巾扯下来,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戏谑。
他眼前的岁岁很滑稽,目光在她肩上扫了一番才发现,她被x偶们换了一件碎花浴衣,只是一边肩膀被人扯歪了,白皙的肩上,脸蛋上全是……唇印?!
看上去不止一个x偶偷偷亲过她。可岁岁全然不知,只是懵懵地盯着林羽,平时的花言巧语这时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两人就这样在古怪的气氛里僵持了好一阵子。
“喂,看够了没?”
岁岁看傻了,她在做梦还是在做梦?居然,居然能看到林羽的——她的脸烫起来,眼神止不住往那个部位瞟,越是提醒自己不能看她就越想看,直到……
直到林羽发现岁岁一边鼻孔下,有一滴鲜红的yet。
她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