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理理是在英国读研究生时认识的孟言,这位比她大了5岁的‘邻居’。
因为居住的酒吧街一直有醉酒的人和流浪汉骚扰,即使每天晚上警车都停她楼下也没法安心入睡,住的离学校太远又担心晚上从图书馆回家会有安全隐患,毕竟前几天还听说了学生半夜回家被“割喉”的案件。
于是,她改租到了学校附近一处公寓的顶楼一室户,还有阳台。地处市中心旁边一个较为安静的街区,虽然房租稍微高了一些,但宁理理平时对吃的不太讲究,刚来英国的两个月已经把“美食”都吃遍了,不是特别甜,就是特别油,带来的小裙子裤子都穿不下了,开始自己做饭减肥,可以每天晚上都吃番茄鸡蛋荞麦面或就是一碗凉拌芹菜,毕竟一捆芹菜只要50p,又没有奶茶这种东西的开销,伙食费自然花不了多少。
这么算起来,加上奖学金的补贴,每个月的支出也就500磅左右,也算是可以接受。
来英国,她也有其他的事想做。
以前喜欢了很久的那个男生听说大学是在英国的另外一座城市念的,宁理理除了有些小聪明以外不太喜欢学习,尤其是需要勤奋努力的文科,但很不幸,她读的是法律,能支撑着她考上大学、读研究生的一直是那个男生优秀的背影。
她想去看看那个男生所在的城市,有一条运河,风景很油画,一想到这里是那个男生曾经读过书的地方,就觉得很亲切。鬼使神差地,又打开qq给他发过去了一条信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这次连回应都没收到了。
虽然有些扼腕,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崩溃在钥匙断在门锁里的一瞬间爆发。——她喜欢了7年的人,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连个句号都不会有。读书的时候明明雷打不动暑假每天打开sn聊天的那个人,永远地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即使去过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又有什么用……执着没有放下的,只有自己。
正当宁理理一直以为顶楼只有她一个人住,抱着菜场买的番茄芹菜坐在门口把脸埋在膝盖里哭泣的时候,唯二的住客背着球包停在了她面前。
“areyoualright?”
宁理理抬头,一双浅蓝色的瞳孔出现在眼前,面前的人俯下身,看她。
“i’……i’fe……”
“中国人?”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
走廊的光线稍许昏暗,好在有扇窗户正对着这里。
“怎么不进房间哭?”
被戳穿方才窘态的宁理理面露难堪,“钥匙,断在锁孔里了……”,她撇了撇嘴,就当是因为这个哭的吧。
“你可以联系一下中介重新配一把钥匙,断掉的钥匙找物业弄出来。需要我帮忙吗?”
“……额,我不知道物业……在哪里。”毕竟她只有学校、家,还有和朋友出去玩的两点一线,其他的事情能少用英语就少用,除了银行卡以外,水电费都还是鼓起勇气电话办理的。
这栋大楼的地板都铺了地毯,怪不得平时没听到过门外有脚步声。
临近冬天的室外温度不高,坐久了有点冷,男人打开了自己房门请她进去,一边打电话帮她联系中介和物业。但没有完全关上房门,让她稍显安心。
宁理理坐在门口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旁,看上去有些乖巧,现在是有求于人的状态,总要装个样子。她身高接近一米七,腿很长,坐在吧台椅上可以踩到地面,方圆脸,偏分的长发,发梢内扣卷曲,不化妆的时候就像邻家小妹,看起来人畜无害。
联系完物业、中介,男人这才想起来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孟言,住你隔壁,你是来英国读书的?”
在这座城市碰到中国留学生再经常不过了。
“你好,我叫……你可以叫我lily,我在n大读法学。”
孟言穿着深灰色的运动连帽衫,感觉平时有在健身,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虽然长着一副亚洲面孔,还说着中文,但宁理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到刚才看见的浅蓝色瞳孔,她忍不住开口发问,“额……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只是有外国血统而已。我原来在n大也念过书,叫名字不习惯的话,你可以叫我学长。”
“好的,学长。前面看你……觉得很像一个f1车手。”
“kii吗?我也喜欢。”很多人都说过他们稍微有些相似。
面前的女孩子居然能开口和他一起讨论f1,在女生里这算是比较小众的爱好了。
f1,是宁理理喜欢的那位男生的爱好,kii也是,她只不过是爱屋及乌。
物业的人倒是很快就上来了,帮宁理理搞出了钥匙,但备用钥匙需要中介配好了送来,还要一会儿时间。
“介不介意在我这里做个饭?就当谢谢我收留你。”
袋子里的菜有些寒酸,只好做了个番茄炒蛋和凉拌芹菜……还好孟言的冰箱不是空的,就着里面的食材又炒了个杂蔬,蒸了一条鳕鱼。
“你这里怎么都没有电饭煲?不然我还能做个主食。”,厨师开始挑剔起来办公用具的不足。
“有意面。”
孟言在宁理理身后站定,打开她头上的橱柜,拿出意面递给她。
没有注意到她红透的耳尖。
刚才身后靠近的体温,点燃了她某个部位。
很久没怎么和男人近距离接触过的宁理理也只有在深夜看小黄片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但此时特别强烈。
来英国以后见到的帅哥比例暴增,连这里的土狗都觉得一脸英气。立体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神、长而浓密的睫毛——他们还不用贴双眼皮贴,美妆药店里根本买不到这种东西,只好蹭着同学从国内带来的用。
用眼角快速掠过孟言所在的位置,他有些外国人的轮廓但仍然保持着亚洲人特有的内敛,按照她的理解,就是闷骚,而且说英文的声调,是她喜欢的英音。
要死了你宁理理,有贼心没贼胆。
她低头,继续看着锅子里咕嘟咕嘟冒着一小串气泡的水,好像就能掩盖掉一些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把意面的包装拆开,握住一褶抽出,撕掉纸卷,伸手放进锅里。高温蒸汽冒了上来,松手,看着那一圈散落成花形的意面。
她只放了一人份的面,因为还有好多菜,感觉两个人吃不掉那么多——更何况和异性共进晚餐的时候她会吃得更少。
中介小姐姐在两人吃饭的时候敲开了虚掩着的门,。
“ohdear……here’syourkey”,银色小巧的钥匙,配上了一个蘑菇形状的钥匙扣。
“thanks”
“andyou,choteboyaha~,bye”
中介小姐姐称呼孟言为巧克力男孩?
为什么听上去是有些不太正经的称呼。
孟言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左手用叉子吃面,右手刷着平板电脑,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宁理理也打算吃完自己的那部分就回去,不知道该如何请辞离开——毕竟桌上有那么多碗呢。锅在刚才就已经刷好了。
孟言似乎对于凉拌芹菜不是很感兴趣,只尝过一口就没再伸过叉子。宁理理识相地把那一碗干光。鳕鱼她只吃了三分之一,毕竟健身的男人蛋白质需求量也是很高的,杂蔬她吃了一半,番茄炒蛋也是。
“你怎么吃这么少?吃不完也是要扔掉的,我不吃剩菜。”
从平板电脑上抬眼的孟言看了眼面前的菜。
“我减肥,晚上吃得少。”,宁理理抛出了所有女性的日常需求作为理由。
“至少把鱼吃掉,不要浪费。”
嗯,蛋白质可以接受。她把盘子里剩下的一块鱼肚子塞进嘴里。
眼见面前的人并没有主动洗碗的意思,她想了想,干脆等他吃完一起收拾。
这些都是在酒吧街上面那套房子里练出来的。
那套是合租,宁理理最先住进去,后面陆续来了两个男孩,大家几乎不见面,但是公共区域是房屋尽头的餐厅和开放式厨房。两位室友,一位常年不出门,透过某次出来上厕所没关上的门缝可以看到,屋子里堆满了垃圾,另一位希腊人,每天都会在马桶上掉落奇怪的金色毛发,明明是个年轻的秃头。
这也是宁理理另找住处的原因之一吧。
她像个老妈子一样每次用厨房之前都要大清理一遍其他室友留下的痕迹。
还有早上起来看到的那些英国特产——蛞蝓。
好在蛞蝓不像蟑螂那样会到处爬,只要每天早上像采蘑菇一样把角落里的蛞蝓家族们收集起来丢塑料袋打包扔掉就行。
一边洗着碗一边打量着孟言的厨房。似乎不太需要额外的清理。也没有英国特产的踪影。
孟言用咖啡机做了一杯美式,他晚上还有些活要干。
“lily,你喝不喝咖啡?……不过晚上好像不太合适。”
他问着还在厨房收尾的宁理理。
“拿铁吗?我可以的,咖啡因对我好像不太起作用。”
孟言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很久没有打过奶泡,技术可能都生疏了。
最终成品拉出了一坨歪歪扭扭造型奇特的,花。
宁理理盯着那朵花似乎想笑又不好意思。
“谢谢学长,我能带回去喝吗?明天再把杯子还给你,还有很多作业要做。”
“好。”
孟言看着她单手拿着马克杯,背着书包,开锁,进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