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来,自己依旧躺在谷底厚厚的枯叶层上面。
没有林火也没有宝塔。
有的只是周蓝陈默还有风尘急切在寻找我的声音。
刚刚真的好险,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醒悟过来,然后贸然打开金丝楠木棺进入宝塔的话,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暗暗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喊。
人的欲念真的是太可怕了,无论是关于物质的也好,关于情感的也好,只要欲念萌生了,就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很可能,自己接下来最大的挑战,并不是如何进行星盘祭祀,如何对付归一院,而是自己的心。
“小沧,小沧。”
周蓝呼唤我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
我也只能暂时将自己的事情先放一边,尝试着站起身来。
毕竟从那么高的半山腰掉了下来,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摔伤了,如果有骨折的话,那边更加不能随意移动呢。
但是,我慌忙地活动了手脚的所有关节,却没有发现什么伤痛。
可能是这厚厚的枯叶层救了我们吧。
我看着地面上那个被我砸出来的大坑,心里头暗暗地感激道。
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致命的伤之后,我便扯开了喉咙,大声地喊道:“哥,我在这里呢,哥。”
“小沧,”周蓝这一声呼喊,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
随即,我便感受到他朝着我跑过来的气息。
“哥,哥。”我又重新喊了几声。
终于,他带着风来到了我的跟前。
“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命啦。真的是糊涂,意气用事,都这么大了,做事一丁点责任心都没有。”周蓝看到了我,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我咧着嘴陪着笑脸,刚刚着实是太激动了。
自己一直沉浸在爷爷奶奶去世的伤痛之中,没有考虑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会给团队带来多大的影响。
“好在有爷爷奶奶保佑,你平安无事。”骂了我几句之后,周蓝换了一副语气说道。
一听到爷爷奶奶,我的心立即就揪着疼,像是身上所有的神经系统突然间被谁给一把抓起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陈默和风尘也来到了我的身边。
风尘和周蓝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而且看着他们那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我估摸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陈默的额角被擦伤了,可能有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但是这会儿还是在往外渗着血水。
“陈默,你受伤了!”我看着陈默说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主要是你没事就好。”陈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害得你们都要跟着我下山谷了,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不然的话,我的心里头就更加过意不去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爷爷奶奶的棺木掉落了下来,我们原本也是要下到山谷里来寻找的,这下子正好,省了一大趟的路程,没什么的。”陈默安慰了我一句。
“不过以后真的不能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一起商量,不能为所欲为。”周蓝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他的这幅模样,真的是有长兄为父的风范。
“好的,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如此冲动的。”我看着周蓝,心服口服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的缘故,于是对于周蓝刚刚的那一顿呵斥,我突然觉得这种爱之深责之切的情感,异常的珍贵。
“对了,哥,爷爷奶奶的棺木没有受到损伤吧?”我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道。
这个时候,周蓝和陈默的脸色同时一沉,两人都没有开口。
看到这幅情景,我的心立即就咯噔了一下。
难道金丝楠木棺摔下来之后,真的被撞散了吗?
“周沧,我们下到谷底来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金丝楠木棺。”陈默终于开口了。
“刚开始,我们还抱着希望,想着金丝楠木棺可能是跟你在一块呢,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但是没见到你之前,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见到你之后,我便知道,这一丝希望也泯灭了。”周蓝说道。
“陈默、哥,你们的意思是说,这金丝楠木棺在这谷底消失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按照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周蓝说道。
“三位少爷,容我插一句嘴。”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风尘,缓缓地开口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地躬了一下腰,然后说道。
“风尘,你说。”陈默说道。
“我刚刚在寻找周沧少爷和金丝楠木棺的时候,暗暗地观察了一圈,这个山谷,应该就是这里的山民一直在传说的神仙谷。”
“神仙谷,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山民是怎样传说的。”
风尘的话刚刚落音,周蓝的问题就像是倒豆子那般,乒乓作响。
“其实,没有人见过神仙谷,大家知道的信息,都是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据说,神仙谷与谷外的大山是两个天,山谷里面的针叶林高耸入天,将整个谷顶都给遮盖起来了,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外人窥探到神仙在谷底的活动,而且,神仙谷的谷顶终年浓雾环绕着,但是,谷底却温润如春。而且,这谷底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都会有阵阵悠扬的乐声传出,大家都说,那是神仙在跳舞呢。”风尘说道。
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又是这四个特殊的节日。
难道说,这个地方真的是与星盘也有关系吗?
或许,刚刚那些并不是我心中的欲念所导致的,是这山谷之中另外一个跟星盘的本质相同的东西在诱导着我而已。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就立即被我给否定了。
不能给自己找理由,不然的话,会越陷越深的。
本来在这件事中,有很多时候,自己都是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的,如果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话,可能最后真的会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想到了这里,我立马在心里头给自己拍了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也是从这里开始,往后余生,每当我有慌忙失措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头给自己拍一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这山谷里树木的长势,确实是跟你说讲的传说很是相似。但是,这也不能说明金丝楠木馆为何会凭空消失啊。”周蓝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发出了疑问。
“周蓝少爷,我曾经听我爹,也就是风菊的父亲说过,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跟他的祖父进过一次山谷,在山谷里面见过一棵巨大的榕树,最为奇妙的是,这棵大榕树上面,居然修建了一座七彩琉璃宝塔。”风尘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
我的心骤然间就那么一顿,像是突然断电了的插电时钟那般,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走动。
“在树上修建宝塔,这怎么可能,还是只修建了一个宝塔的模型吧。”周蓝有点不相信地说道。
我和陈默都见过陈宅背靠着的那座大山里面的那座七彩琉璃塔,因此两人都默不作声。
特别是我,心里头已经七上八下了。
如果神仙谷里面真的是还有一件跟星盘同样材质的东西的话,那么祭祀的流程,或许会异常的复杂。
独木成林(四)
“周蓝少爷,按照我爹当时的描述,这宝塔绝对不是一个模型,而是一个体积和高度都与寻常宝塔无异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为什么能够建造在树上面,当时我爹也没有说清楚。他跟我们讲这段往事的时候,是在一个除夕夜,一家人围炉吃饭的时候,老爹心里头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后讲出来的,而且第二天他酒醒之后,一直跟我们强调,昨天晚上只是酒后胡言,让我们不要当真。后来时间久了,我们也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只是眼下的这种遭遇,让我突然想起这件往事来了。”风尘谦逊地说道。
“风尘,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爷爷奶奶的棺木,很有可能就掉落在这棵树上面?”陈默听完之后,问道。
“陈默少爷,我便是这个意思。”风尘微微地侧过身来,正脸对着陈默说道。
“可是,这山谷的面积并不大,我们刚刚寻找周沧的时候,便已经走过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那棵大榕树啊。”周蓝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许,这树并不是长在地表呢。”
如果风尘所言当真的话,那么我刚刚在幻觉之中所见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发生了,这一进一步证明了,此处一定会有跟星盘有同样材质的东西的存在,因为只有这种东西,才会让我产生穿越的幻觉。
风尘说这里的宝塔是修建在一棵大树上面的,而我刚刚在幻觉之中所见到的那座七彩琉璃宝塔,塔檐下面,那些缠绕在一块儿,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女人的脸的树干,很可能不是树干,而是榕树的气根。
而这棵大榕树的主干,很可能就是覆盖在厚厚的冰层下面的。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何这些枯叶能够覆盖在宝塔的上空,像一个锅盖那般,将宝塔给盖住,让外来的人难以发现这宝塔的存在。
在修建宝塔之前,榕树就应该是存在了好几百甚至是上前年了,榕树壮硕的枝干是宝塔建造者选址的一个重要考虑因素。
其次,因为榕树这种树木的特殊性,会在树干上面倒挂下来很多的树根,修建着便利用这些从树干上面倒挂下来的树根,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宝塔上面。
这张网将树干上面掉落下来的枝叶都给盛住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类似于土地一眼的平原。
所以,我在幻觉之中,当天雷引发了森林火灾,我掉下了洞穴之后,那一个个的火球才会从我的头顶上面掉落下来。
其实就是因为大火将用倒挂树根编织而成的网给烧破了,所以夹带着火苗的枯叶才能够从这些窟窿里头掉下来。
刚刚我发现宝塔是因为天雷引发了森林火灾,这厚厚的枯叶层被烧开了之后,才会有间隙让我从树根网上面掉落下去的。
但是,在现实之中,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而且我们也无法模仿这种做法,因为原始森林发生火灾其实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让火势失控。
况且故意引发林火,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不能用火这一方法,那么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掀开这不知道集聚得多厚的枯叶层呢?
我一下子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陈默周蓝和风尘应该还在讨论宝塔的事情,我能听见耳边的说话声,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却半句都没有听到。
过了一小会,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神色有点谎话,于是周蓝便用手抓着我的胳膊,用力地晃动了好几下。
我知道他们在喊我,但是我仍旧舍不得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
心里头想着,肯定是有一条路能够避开枯叶层,直达宝塔的。
不然这座宝塔的主人每次要去宝塔的时候,难道都要将枯叶都给烧掉吗?
可能是没有将我给唤醒,所以周蓝应该有点紧张,我感觉到他晃动我的胳膊的力度在逐渐地加大。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哥,我没事。”我缓缓地说了一句。
其实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那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那种感觉,特别的舒适,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无法影响到我,我只任由自己的思绪毫无束缚地畅游着。
“小沧,你在想什么啊,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神情恍惚呢?这可是个坏毛病,等出了大山,一切安下来的时候,一定要抓几贴中药调理一下。”周蓝的脸上还残留着刚刚无法将我唤醒的那种焦虑。
我看着周蓝,无奈了笑了笑,其实是想说,这个坏毛病,我其实还是很受用的,但是说出口来的,却是:“好的,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去找个中医看看吧,这应该是精神无法集中的一种表现。”
我和周蓝对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默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将我刚刚的心路历程都给看穿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