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那些红色的液体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但是具体是如何绘制上去的,我确实是不知道啊。”我说道。
“您看,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图案,但是,只要我将里头的玄妙说出来,您可能就会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呀。”风尘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风尘的语气之中,好像是夹杂着难以言表的哀伤。
因此,我开始静静地听着,没有再插嘴。
“少爷,我给您看一个东西,您可能就完全明白了。”风尘说着,便站起身来。
风氏夫妇(八)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风尘要拿东西给我看,我的心口居然莫名地跳了起来。
还没有见到风尘口中的东西,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只见他转过身去,然后在那个早上风菊取草药的箱子里摸了好一会儿。
风尘真的是找了许久,甚至让我一度在怀疑,他口中所讲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吧,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那样,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风尘最终在药箱里面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我就远远地看了这么一眼,都能看得出这盒子的雕工精细到了极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户人家的手笔,与这艘简陋的住家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尘将盒子捧在手中,看得出他对这盒子特别的珍爱。
他重新地走回我床边那张由芦苇杆编制而成的凳子,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檀木盒子仍旧是捧在怀中。
该不会又是取出来一枚星盘吧。
不可能啊,八枚星盘不是早已经集齐了吗?
我盯着风尘怀中的那个盒子,自个儿悄悄地在心里头猜测着。
“少爷,在打开盒子之前,还请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不用害怕,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风尘说道。
原本我就已经是满腹疑虑,现在他这么说,让我更加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檀木盒子里的东西了。
“你打开吧,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能够绷得住的。”我淡定地说道。
风尘见到我这么说,也没有给我缓一会的机会。
几乎就在我的话刚落音的时候,他就将檀木盒子给打开来了。
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是有不自觉地闪了一下。
虽然嘴里头说不害怕,但是心里头还是有点怂的。
让我意外的是,这盒子里装的居然还是一枚头盖骨,却不是蓝色的。
而是一块普通头盖骨。
“风尘,这,这好像是一块头盖骨吧。”我还是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而且这块头盖骨,是隶属于我的母亲的。”风尘说着,手指轻轻地抚摸在那块已经微微泛白的头盖骨上面。
“什么,这头盖骨是你母亲的。”我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的,这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唯一的礼物,”风尘的语气之中,有说不出的伤感。
“你的母亲不是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你们的族人离开了吗?为何她的头盖骨还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呢?”我不解地问道。
“其实,这只没有发育完全的左手,不仅仅连累了我,还连累了我的母亲。母亲当年因为早产产下了左手伤残的我,所以也一并被族人当做是不祥之物。当年族人其实并不是将我遗弃在这沼泽地上,而是母亲拼死将我救了出来。我们的族人一条森严的族规,出生不齐全的孩子,包括未足月就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要用炉灶灰给活活熏死。当年母亲于心不忍,于是偷偷带着我离开了族人。”风尘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的手上,为何还会有这样一块头盖骨呢?”我仍是觉得不解。
“我们母子最早是被陈家收留了,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临终托孤。不知道当时母亲与陈家老太爷是如何密谈的,反正后来她就留下了这样一沓手画还有要求老太爷在她去世之后将自己的头盖骨给留下来。”风尘说道。
“这些都是后来我外祖父告诉你的吗?”我问道。
“是的。陈家当时也不平静,所以老太爷只能拜托风家将我养大,而且给我取名风尘,寓意是天地之大,无论何地都有我的立身之所。”风尘说道。
“原来风尘这个名字,竟然有如此深沉的涵义啊。”我由衷地感慨道。
“您看看这头骨,仔细地瞧瞧。”风尘说着,将檀木锦盒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看着锦盒里面的白色骨头,后脊背不由得有点发凉。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人骨,但是一时间要让我将死人的骨头放在手中把玩,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风尘的手就递在空中,连同那个精致的锦盒,让我有点却之不恭啊。
所以尽管心里头害怕,但是我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
特别奇怪,我的手一接过锦盒,心里头刚刚的那股害怕劲头,突然间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表的心安。
甚至还敢伸出手将锦盒里面的头骨个给取出来。
可真别说,这头盖骨还真的有点特别呢。
我的手中捧着头盖骨,眼睛凑近过去,仔细地观察着。
这头盖骨真的与寻常的头盖骨有点不同,上面好像有特别多细密繁杂的纹路。
而且这些纹路不仅仅是覆盖在头盖骨上面,而像是将整块头盖骨都给穿透了那般。
我将头盖骨放在手中观察了许久。
可是看得越久,心中那一股诡异的感觉,就越强烈。
“风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瓦屋山里头那些绘制着这个符咒的图画,就是用这种头盖骨来绘画的对不对?”
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我仍旧将心中的疑惑给问出来。
“是的,不过可能会还有一点您是不知道的,如若想要符咒能够起作用,就要用我们族人的鲜血浸透这头盖骨,然后再让鲜血渗透过头盖骨上面的裂痕,进而将符咒印在需要的地方。”风尘说道。
“所以,瓦屋山里头的那些符咒,也是用这种方法绘制而成的吗?”我说道。
“应该吧,因为您说在瓦屋山之中发现过蓝色的头盖骨,那就应该错不了,这头盖骨碰到鲜血之后,就会变成蓝色的。”风尘说道。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之前我一直以为,奶奶的嫁妆箱里面那些古老的东西所代表的就是藏有星盘的地方,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最重要的标志,居然是蓝色的头盖骨。
我猛地想起来之前在新闻中曾经看到过,在云南地区也发现过这种蓝色的头盖骨。
所以说,鲜卑族人肯定曾经也去过云南地区,且也在那里留下过这种符咒。
“风尘,明天晚上的祭祀,是不是也会用到这张方法。”我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着风尘发问。
“是的,少爷,我会将这个符咒烙在你的天灵盖上面,自此之后,你就再也不害怕月光了。”风尘说道。
“风尘,这可是你的母亲为你留下的。当初你刚刚出生,她就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因而在弥留之际,肯定是为你的一生都做尽了打算。所以我觉得她临终之时之所以会留下了那些手画还有这块头盖骨,是想让你将这个符咒烙在自己的身上,让其护佑你一生周全。因而,明天晚上的这个祭祀,我可能不能接受。”我说着,轻轻地将头盖骨放回了檀木锦盒之中,然后双手合十地祝祷了一下。
“少爷,如果母亲泉下有知的话,她肯定会支持我这种做法的。”风尘说道。
“这件事实在是有点严重,风尘,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坚决地说道。
虽然治好脚上的伤也很重要,但是要用风尘母亲的遗骨来治病,我真的是有点做不到。
“少爷,”风尘突然间站起身来,眼中似有异色。
我抬起眼来,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
果真,他朝着我走过来,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手中突然飙出来一根银针。
我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耳边好像是听到了风尘在说道:“少爷,为了让您配合治病,只好先委屈你了。”
知返林(一)
我感觉到有一束光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明亮的光线打搅了我的好眠,我有点不情不愿地将眼睛睁开。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陈默。
他坐在与我有一点点距离的对面,眼睛闭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是睡着了。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脑袋里头却非常的清醒,似乎自己的头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轻松过。
“陈默,”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陈默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
“周沧,你醒过来了,你现在觉得怎样啊?”
他有点急促地就弹到了我的床沿边上,然后一双眼睛关切地看着我。
“你为何会在这里呢?身上的伤全部都好了吗?”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因为这个时候,记忆已经开始一点点地往我的脑袋里面倒了。
“风尘,”我猛地坐起身来,将在我身边的陈默吓了一大跳。“陈默,风尘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头。
触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下陈默和我都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里,风尘一定是做完了自己先做的事情了。
“风尘替我们疗伤之后,自己的内里受到很严重的损害,风菊已经带着他去寻一处偏僻幽静的地方静养了,他们走得充满,所以没来得及等你醒过来。”
陈默淡淡地说着,但是语气之中却又一股隐约的忧伤。
“他们走了,陈默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为什么不喊醒我,风尘他完成了那一场祭祀了吗?”我抓着陈默的手问道。
“嗯,”陈默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终究还是将自己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份念想,给了我。”我抱着自己的头,不知道怎么的,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周沧,好了,”过了半响,陈默终于握着我的肩膀说道,“替你做了这么多,风尘他是快乐的。你如果心中觉得有愧于他的话,那么以后就更加要好好地爱惜这副身体。”
我听完陈默的话,心中一震,然后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
“我们收拾一下,可能即刻就要出发了。”陈默见我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便说道。
“陈默,我们去云南,我隐隐有种感觉,云南可能是我们的终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