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交易都快要完成了,可是正经事却半点都还没有着手办理,该不会是功亏一篑吧。
谁知道,这个时候陈默突然来到我的身边,然后说道:“菊儿,这个地方是风口,别站在这里,到紫藤萝的花架下面吧。”
我没有说话,然后就跟在陈默的边上走向了花架。
“这假山的下面养着一大窝的黑蛇,我等会会将黑蛇放出来,这个时候,整个药房,包括我一定会在这院子里抓蛇,而你就进屋子去偷却鬼丸。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你一定要要记住了,从这屋子里进去之后,你朝着右手边的回廊走,一直朝着右边走,然后在回廊的尽头,有一间类似于小书房的房间,却鬼丸就放在这个小书房的天花板上面,你顺着柱子攀上大梁,就可以看到它的天花板里面好像桌案一样的东西,有烛台、花瓶、还有香炉,而却鬼丸,就放在中间的一块木板中间,你将整块木板带走就行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来的时候,就要朝着左边走,一直朝着左边走,你就能够回到这个院子里面来。记住了吗?”陈默的声音很低,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为了让我能够听清楚,所以语速一直放得很慢。
“好的,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我也低低地说道。
“我会尽量地放出多一点的黑蛇,给你争取时间,但是为了确保院子里这些人的生命安全,我放出黑蛇的数量也要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所以,你一定行动的过程一定要果断,无路中途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因为好奇而停留,先取到却鬼丸,然后安全退出来再说。”陈默这一次的语速就变得非常快。
而紫藤萝花架也已经在我们的跟前了。
陈家(二十)
“菊儿,你就在这花架下面待着,我跟二爷领了银子之后在过来接你。”陈默这句话,特意地抬高了音量,我觉得可能在里间抓药的二爷都能够听见了呢。
我点了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一个下午,我真的是体会了一把哑巴的苦楚啊。
陈默也没有再跟我啰嗦,朝着假山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花架子距离假山后面的屋子比较近,跟假山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我是在紫藤萝架子下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假山那边突然间骚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嘶嘶”的声音,在花架上面传来。
当我抬头一看的时候,一条大概有我手腕那么粗的黑蛇,正盘旋在花架上面,黑色的体积很大,目测身长应该是超过了三米。
因此,花架有点不堪重负的样子,黑蛇一挪动身子,花架就开始微微地颤抖着,上面开得正旺的紫藤萝花瓣也随着不断地飘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头太害怕是还是黑蛇实在是太大了,反正我觉得那家伙好像正瞪着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在看着我呢。
假山那边已经人头攒动了,大概整个药房的人都聚集在哪里抓黑蛇吧。
只是,这一条漏网之鱼,可能大家都没有发现吧。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撒腿就朝着大屋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能是黑蛇突然逃出来这件事过于紧急,所以药房的门是敞开着的。
我一个大步跨了进去,身体移动带来的风将从帽子四周垂下来的头巾覆盖到我脸部的皮肤上面。
这丝巾太碍事了,我索性将其给扯下来,反正这会儿整个药房的人应该都是在外头抓黑蛇的。
药房里面的结构,跟我先前的估计差不多,里面都是隔成一间间有点日式的小屋子。
奇怪的是,屋子的推拉门都是紧闭的,但是静下心来仔细听的话,屋子里面好像又都有细微的声响传出来。
存放药材的抽屉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捶打药材的声音;
制作水蜜丸的声音;
……
等等,等等,不绝于耳。
似乎原本在里头工作的人,是没有受到院子里面黑蛇的影响,所有的工作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和陈默,会不会中圈套了呢?
突然间,这样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
但是,目前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局势了。
所以,不管是不是圈套,我都要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想到了这里,我便按照陈默之前给我的指示,朝着右边的通道走了过去。
我大概在通道上面走了三米远,经过了两间屋子之后,就遇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这一下子,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朝着右手边的方向拐了进去。
后面这样的路口一直在出现,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药房里面十弯八绕的了,但是,通道一直在朝前延伸着。
我甚至在怀疑,这通道到底有没有尽头。
每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都会有一盏小小的风灯,而这通向四面八方的四条通道,都是靠着这一盏风灯来照明的。
因此,我走了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处在一种昏昏暗暗,灰灰蒙蒙的环境之中的。
突然,一阵“嘶嘶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伴随着的,是我心里头也猛地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我回头一看,那条在紫藤萝架上面与我对视的黑蛇,正跟在我的身后,朝着我这边慢慢地爬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所以它也停了下来,用刚刚的那一副眼神盯着我看。
让我诧异的是,这黑蛇在行走的时候,居然是立着半个身子的。
爷爷说过,蛇无腰,所以它们只能在地面上爬行,而眼前这一条体积如此索大的黑蛇,居然能够克服它所属的这个族群的弱点,像人类一样挺着半个身子立在地面上。
这一瞬间,我想到的居然是天狼星人。
一直以来,天狼星人给我们的形象就是人首蛇身,那么,如果我将眼前这条黑蛇的脑袋换成了人的脑袋的话,那是不是它就成了天狼星人了呢。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喳”的一下子就起了身厚厚的鸡皮疙瘩。
奇怪的是,黑蛇好像也没有想要攻击我的意思,就一直在我的身后保持着那个姿势。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是那根筋被抽到了,居然跟身后的那个大家伙说道:“如果你想跟着我的话,就一定要保护我,直到我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你自己的目的,你就只能是自己把握了,因为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真的是有被自己给吓到了。
可能我身上的种种不寻常,就是通过这一件件的小事给体现出来的吧。
我不知道那条黑蛇听懂了没有,反正这话说完之后,我就靠着右边的墙,开始朝着前面走了。
陈默说时间有限,还要控制那些黑蛇不要伤及无辜,所以我的脚程放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的。
但是,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在这小跑的过程中,我居然会不自觉地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看那条黑蛇有没有跟来。
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特别的好笑。
我大概在药房里面弯弯绕绕了二十来分钟吧,通道终于到尽头了。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的屋子。
真是奇怪,这屋子里头的屋子,还要挂着红灯笼干啥呢。
而且我还闻到了这四周的空气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阵异香掺杂在其中,而这种香味,跟我在瓦屋山古祠、鄱阳湖围楼、神堂湾洞穴以及神农架的山体缝隙之中闻到的那些香味,是一样的。
应该是同一种香料散发出来的。
我当时一直以为,这些香味很可能是当时存放星盘的先人特意设置下的一种什么机关,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那么多了,先进去取得却鬼丸再说吧。
我抬起手来,就要将门推开。
这个时候,有一只枯瘦的手,在我的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的心猛地一震,想着:糟糕,被发现了。
努力了这么久,难道终归还是功亏一篑么!
“周沧少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是二爷。
他居然没有在院子里。
看来,我的预感很准确,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就等着我和陈默往里头跳呢。
“既然二爷已经认出我来了,要怎么办,就请便吧。”我说着,便将头上那一顶已经将我的颈椎压得特别不舒服的索大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周家少爷果然是胆识过人,在大黑的面前,居然能够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真教老朽佩服啊。”二爷说道。
“原来这黑蛇早已被你驯服了。”我惊讶地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要配合你们演戏,大黑怎么可能将那些小蛇给放出来了呢。”二爷说着,嘴角微扬,似乎在说,你们这两个小样,想跟我斗还嫩着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应该是一副坐以待毙的神情吧。
“周家少爷不必气馁,其实你们还没有输的。”二爷突然说道。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我知道你们这么煞费心思,就是为了却鬼丸,”二爷说着,呼吸好像加重了一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不过能不能拿得到,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我进去呢?”我仍是不解。
“当然有理由,不过,这个缘由,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你的时间不多了。”二爷说着,双手摆在身后,就要离开。
“我不受嗟来之食,请你跟我讲明缘由。”
“那你去感激你的母亲吧,我是在还你母亲的一饭之恩。”
二爷说完,便快速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陈家(二十一)
目送二爷离开之后,我便回过身来。
抬头迎面先看见的是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大字:“剪烛”。
剪烛?
我在心里暗暗地疑惑着,是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意思吗?
外祖父修建这间屋子,难道是在缅怀什么人么?
剪烛两个字是用瘦金体写的,我站在牌匾下面看着,还颇有一股宋徽宗的韵味呢。
只是,眼前的事态紧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这两个字的书写艺术。
我稍微有点用力地将门“剪烛”的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