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下意识察觉到什么,一种餍足感和危机感一同催促着她快些离开。
温寒烟顾不上身上一阵阵传来的怪异酥软感,连忙起身要走。
然而一只手轻而易举扣住了她肩膀,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天旋地转。
主导地位顷刻间反转。
身下触感微凉,温寒烟感觉自己好像躺在谁的衣袍上。
带着冷意的湿气刺激着她的神智,一些说不上来的疼痛和舒适再一次冲撞着她。
她嗓子也有点痛,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渗出汗珠,似珠玉般晶莹,顺着光滑颈侧滚落,蔓延至锁骨。
思绪再次坠入一片朦胧,温寒烟想不通,便干脆不想了。
她浑身发软,整个人像是泡在温热的泉水里。
经脉里那种灼痛感已经消失了,现在她周身都暖洋洋的。
很舒服,她不想挣扎。
下颌却冷不丁一痛,温寒烟不适地皱眉,一股火气涌上来,想也不想低头张开嘴,一口狠狠咬住了捏痛她的手指。
对方动作瞬间一顿,紧接着她更凌乱地摇曳起来。
啪嗒。
一滴温热的水珠滴落下来,温寒烟眼睫一颤,鼻尖上的水滴缓慢滑落,蔓延至唇角。
她依稀品尝到淡淡的咸意。
难吃。
温寒烟眉头一皱,不自觉用力,手臂攀上什么,指尖似尖牙狠狠扎下去。
周遭一片死寂,连风声都褪尽。
“……”
比神魂纠缠的那种刺激,还要强烈的快感席卷而来,温寒烟猛地扬起脖颈,宛若濒死的天鹅。
她被笼罩在属于另一个人的阴翳之下。
颤栗彻底包裹住她的意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寒烟像一叶小舟一般,艰难地在惊涛骇浪间沉沉浮浮,终于等到暴雨收歇。
她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半眯着眼睛就要这么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靠近她。
温寒烟勉强打起精神,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
朦胧的剪影几乎融入夜色,一人居高临下垂着眼注视她,眸光几分晦涩难辨。
温寒烟困得快要昏过去,却还是警惕地与他对视,眼神却是失焦的,只执拗地皱着眉,用最凶恶的神情不偏不倚地盯着那双眼睛。
良久,她眼前一黯。
一只宽大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眼睫。
温寒烟感觉不到恶意,昏沉感铺天盖地涌来。
她下意识跟着闭上眼睛,却又浑身戒备不敢睡去。
一件染着体温的外衫却在这时盖在她身上,一声低沉叹息传来。
“……你真是来克我的。”
清润日光倾泻而下,在斑驳树影间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深深浅浅的光斑。
温寒烟缓慢睁开眼睛。
阳光清润,轻柔覆盖在她身上,斑驳流淌宛若碎金。
她望着正上方一片茂密的绿叶,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怎么睡着了?
还随随便便睡在密林中,睡在地上?
她不是已经离开无相秘境了吗?
温寒烟后知后觉地回想。
在无相秘境中,她遇上那个言行怪异的散修,后来决定去寂烬渊碰碰运气……
寂烬渊!
温寒烟猛然惊醒,瞬间坐起来。
她去了寂烬渊,还碰上了那魔头。
他们二人针锋相对时,却无意间听他点出她体内被种了蛊。
她后来沉思脱身之法不得,打算自爆同归于尽……
可寂烬渊常年被魔气浸染,不见天光,怎会有这样大片的日光?
微弱的气流浮动,打断她的思绪。
温寒烟低下头,眸光微微一怔。
一件玄色滚着繁复暗金绣纹的外衫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坠在膝头上。
这不是裴烬的外衫么?!
温寒烟条件反射一把将玄衣从身上扯下来扔出去,下一瞬,余光瞥见什么。
她猛然抬起眼。
眉眼浓郁的俊美男人正翘着腿靠坐在一旁,宽大的玄衣落下来,宛若一片浓墨般的云。
裴烬漫不经心抬起手臂,单手将衣袍接在掌心,随意往膝头一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看向她。
“睡得好么?”
他整个身体掩在树荫之下,只松松垮垮着一身内衫,领口处露出一片冷白清晰的锁骨。
他肤色白,以至于旁边几道鲜红的抓痕极为刺目,被阴翳朦胧遮掩,蔓延至衣襟内,看不真切。
“裴烬……”
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某些碎片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温寒烟表情一阵变幻。
她再次低头,一身衣服已经被重新穿戴齐整。
是谁替她穿的自然不必多说,偌大的寂烬渊如今就只有两个人。
她僵硬抬起头,魔头一幅惨被蹂躏过的样子实在过于醒目,同初见时截然不同。
昨夜若说他一身冷戾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
就像是个被霸王硬上弓的娇花,莫名令人怜惜。
温寒烟艰难吐出几个字,“昨夜——”
“你的蛊总算消停了?”裴烬扯了下唇角,打断她。
虽然表情语气并无异样,他眼神却沉沉的,仿佛正勉力克制着某种撕碎她的杀意。
裴烬这一开口,温寒烟才分出几分心神查探自己体内状况。
越是查探,她便越是心惊肉跳。
情毒自然已解,昨夜仿佛被烈火烧穿了的丹田经脉完好无损。
汹涌纯粹的灵力在其中涌动,几乎满溢而出。
——一夜之间,她几乎要突破悟道境。
不仅如此,在她莹润丹田旁,又多了一个类似丹田一般的东西。
只不过,这枚“丹田”却像是浸透了浓墨,一眼看上去便知晓极其凶戾不祥。
温寒烟分出一抹神识试图入内查探,可还没等她突破,便被一阵浓郁强横的魔气险些熏得晕过去。
她立即撤了出来。
怎么回事?
温寒烟稍有些摸不透发生这些诡异的变化,她蹙眉重新抬眼。
裴烬自始至终坐在原地望着她,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见她神情一阵扭曲,他好整以暇吐出几个字:“你太懒了,睡得太久,我闲来无事,趁机把沧海目给你吃了。”
话音微顿,裴烬意有所指。
“某些事情,我还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这蕴满魔气的丹田究竟属于谁,温寒烟不动脑子也能猜得到。
她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把魔头体内的魔气抽干了,同时并未像大多数状况一样,爆体而亡。
温寒烟冷眼盯着裴烬。
她如今占了裴烬的修为,虽然用不了他的魔气,却也断了他对她生杀予夺的资本,无疑占据了上风。
她唇瓣动了动,嗓音虽有些哑,但语气却嘲弄:“……那我是不是还该多谢你?”
“不谢。”裴烬懒懒一笑,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落入下风。
他稍一抬眉,对她露出一个故作狎昵的笑,食髓知味一般,“你昨夜很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