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他实则很有心机,一切都是他故意而为,我当年太过单纯了,还以为真的是一场意外……”
“毕业以后,他回了江城,我义无反顾跟着他一起来了江城发展,我本可以留在山城,我父母当时特别反对这件事,他们希望我能留在他们身边,考个公务员……”
“我当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以为他们这是在束缚我的自由,从小到大,除了旅游,我就没离开过山城,毕业以后,我有一种天高海阔任我飞之感……”
“再加上潘长胜的鼓动,我傻乎乎地跟他来到江城,远离了家乡,这是我最后悔的事……”
“刚到江城的时候,我想租个房子,住在外面,可是潘长胜觉得他家就是江城的,租住外面太过浪费,加上当时我刚毕业,和父母还在置气,手头上也不宽裕,思索再三之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是我所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开始的时候,他父母对我很好,可是一起生活之后,各种矛盾爆发……”
“而他总向着他的父母,说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生他养他是多不容易,总是让我多担待一些……”
“每次受委屈的总是我,我只要稍微发点脾气,质问他为什么不向着我,我父母生我养我也不容易,不是让我来他们家受气,他就用大道理来压我,说喜欢就是我温柔包容的性格,喜欢我孝顺长辈的模样,质问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如此模样云云……”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选择了搬出去,不过和他父母的矛盾也积攒下来……”
“我当时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以后结婚是跟他过日子,不是跟他父母过,他父母对我的看法如何不重要,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我们终于结了婚……”
“我父母纵然有万般不愿,见此也只能同意……”
“可是没想到,我们结婚后,他父母却搬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这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胡玲玲脸上露出痛苦的声色,“我这些年,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结婚之后,各种矛盾彻底爆发,过去他们还担心胡玲玲会跟儿子分手,收敛一些,结婚以后,他们仿佛一切都变成理所当然一般,觉得胡玲玲就是他们家的人,根本就不怕她跑,不怕她耍脾气……
加上胡玲玲大学的时候做过一次人流伤了身体,以至于这几年来,只要一怀孕,就习惯性地流产,怀孕之后,必定会在家休养身体,也不能出去工作,这导致潘长胜的父母对她的意见更大,爆发了各种矛盾。
加上潘长胜长期对她进行“cpu”。(注:正确的写法会被屏蔽,大家知道就行。)
工作、家庭、情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这些事情,她不可能和父母倾诉,这些都是当年她自己的选择。
最终她彻底抑郁,最终选择了从楼上一跃而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女孩子一定要听父母的话,能不远嫁千万别远嫁,要不然等你受了委屈,连一个安慰你的人都不会有。”最后胡玲玲幽幽地道。
一个年轻而美丽的人生,就这样潦草地结束。
最后的旅途
胡玲玲说完,看向旁边的宋词。
一双眼眸亮晶晶,充满了期待。
“你是想让我发表点意见?”宋词问道。
胡玲玲闻言,赶忙点了点头。
“你是我见过的最怂的川妹子。”宋词很诚实地道。
胡玲玲:……
很显然,宋词这话让胡玲玲很是不高兴。
做人的时候抑郁了,做诡也被他这一句话给弄抑郁了。
“你爱你老公吗?”宋词又问道。
胡玲玲想也不想直接摇了摇头。
“对啊,既然你不爱她,你在顾忌什么,害怕什么?川妹子的传统技能‘劳资蜀道山’呢?你都不爱他了,能动手就别bb啊?”
“是怕打不过?打不过就报警啊,警察管不了就回家啊。”
“说远嫁?有多远?早上买张票,晚上就能到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这叫远?”
“所以,束缚你的是什么?是远嫁吗?是家庭吗?是感情吗?还是孩子?可你连孩子都没有?所以,束缚你的是什么?是你自己而已。”
胡玲玲被宋词的一番反问的话,问得有点懵了。
“所以,错的还是我自己了?”胡玲玲满是委屈地道。
“要不然呢?还是我的错不成?”宋词再次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不是潘长胜的错吗?不是他父母的错吗?”
“他们当然也有错,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唉……”
宋词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了。
这姑娘完全就是个恋爱脑啊,遇到好男人会一辈子幸福,遇到坏男人,现在就是她最终的结局。
胡玲玲闻言很是生气,觉得自己都死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宋词竟然不向着她说话。
于是起身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宋词见了,有些后悔了,这姐姐比他还大几岁呢,怎么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呢?说几句就跑了,自己也是嘴贱,干嘛说这么多,这可是行走的愿力值啊。
不过宋词也没追,宋词对她来说,是唯一可以沟通的人,冷静下来后,应该会回来的。
就在这时,火车到了中途站点,缓缓停了下来,许多人下去,又有许多人上来。
而宋词的空座,也终于有人,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绿军装,头发花白,年纪看起来有七十来岁。
老人一上来,想要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可是动作显得非常吃力,宋词赶忙起身帮了他一把。
“谢谢啊。”
老人道了一声谢,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客气,不过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给你接点水?”
宋词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同时也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位老太太。
老太太忧心忡忡,满脸担忧地看着老人。
“不用,不用麻烦,我休息一下就好,刚才赶得太急了。”老人挥了挥手道。
“那好吧,需要帮忙你跟我说。”宋词道。
“谢谢你,小伙子。”老人向宋词道了声谢。
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纸递给宋词道:“小伙子,给你一张这个,你要看到了,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
宋词有些好奇接过,打开后才发现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写着寻找老伴袁凤霞等信息。
看照片,正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老太太。
“这是我老伴,走失已经六年零七个月一十八天了。”
“你要是见到她,给我打个电话,我酬谢你两万元,要是把人给我送回来,我酬谢你三十万。”
老人此时的喘息慢慢平复了下来。
“您今年多大了?”宋词有些好奇地问道。
“七十有五喽。”
“四八年的,属鼠。”
“对,属鼠,时间过得好快哦。”老人感慨地道。
“大爷当过兵吗?”宋词看着那一身绿色军装问道。
“是啊,当过几年兵,参加过中苏自卫反击战。”老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宋词不由肃然起敬。
低头再看手上的寻人启事,从上面得知,老人叫赵石生,妻子袁凤霞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意外走失。
“赵大爷,找过很多地方了吗?”
宋词小心翼翼地把寻人启事折叠好,他刚才就注意到,赵石生脚上那一双磨损严重的解放鞋。
“去找过很多地方了哦……”
宋词的话,仿佛打开了赵石生的话匣子,加上又是在火车上,无处可去,于是就和宋词聊了起来。
“我父母去世得早,母亲去世后,我就去参了军。”
“我和我老伴儿是在部队经人介绍认识的……”
“我将来要回农村的,农村穷,什么都没有,凤霞也不嫌弃我,和我在了一起……”
“她说我不怕苦,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她,我就有了家……”
“可是结婚不久,我就去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前线……”
“有人就劝我老伴儿,说凤霞啊,赵石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趁着还年轻,你还是再找一个算了吧,但是不管怎么劝,我老伴儿就是一句话,说我死也要等他回来……”
说到此处,赵石生的脸上,洋溢着感激和幸福。
“好在我运气好,在战场上活了下来,可是我复员后回到了老家利州,我老家那里很穷,我更穷,没地没房,我实在不忍心她跟我吃苦,可她想也没想就和我回了老家,但是我们两人户口属于两地,为了工分,只能分隔两地……”
“那时候我们只能靠书信来往,写过很多的信……”
“七六年的时候,我回到了冀州工作,几天后,就遇到了大地震,凤霞她人跑出了屋,见我没出来,又跑了回去,叫醒了熟睡的我,可是我刚起身,房椽就塌了,为了救我,她的背上被钉子划伤,留下一个很深的伤疤……”
赵石生说到此处,脸上既幸福又心痛。
此后几十年两人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孩子们慢慢长大,生活渐渐也好起来了,可是没想到,袁凤霞却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我本想着,再干两年活,攒点钱和老伴儿安度晚年……可是没想到……都是我不好……”赵石生双目泛红,满是懊悔之色。
“我没什么钱,也不会开车,我就骑自行车去找,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找过很多地方……”
“我咋就把她给弄丢了呢?”
大概是怕吵到别人,赵石生无声地流下眼泪,老泪纵横,满脸的懊恼之色。
老人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这些年,他不知踩坏了多少双鞋,每天行程四十公里,累了睡路边,饿了啃馒头,原本身体还健朗的他慢慢地也不太行了。
悬赏金额三十万,更是他的全部家当,是他准备把房子卖了的钱。
而这一次,实在是他的自行车彻底报废了,不能骑了,加上因为身体原因,他准备回老家一趟。
他本准备走回老家的,有好心人给他买了一张高铁票,要不然宋词也不会遇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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