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是好朋友,我和他。
"你怎麽又被教官抓走?"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走回位子,我忍不住好奇。
"你也知道那个义大利混血学长吧?就挺低能的跑来找我呛声。"刘宽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看到他那个脸,我忍不住笑了,"那教官怎麽找你?"
"哎就他那个智商也只能当教官啦。"他不屑地摇了摇头。
大概就是他身上的那gu不羁,让我觉得他在同学中显得更加特别。
回想起来,一切都是在那场球赛後改变的吧。
那是在炎炎夏日的国二,一年一度的年级篮球赛正节节b近。
刘宽是si忠的篮球ai好者?在他也打得不错的原因下?班上每年的篮球队都是他训练的。
因为球赛是在暑假期间?所以只要有空大家都会约出来练球。
"你那个上篮要……"
"你怎麽这样传……"
"不是啦你这样太慢了……"
"哎呦错了错了……"
"哎呦很热诶。"一个nv孩娇声道。
"喔那我们休息吧。"刘宽立刻迎上去。
蔡沂蓁和刘宽是一对连在一起的名字。有她就会有他,有他,她就会在。
穿说中金童玉nv的班对组合。
我从来就没能对她有好感,大概是因为从她身上反映出我深深的自卑。
漂亮的nv孩和丑小鸭的差距。
漂亮的nv孩只需要撒娇,就能让一个个男孩们心甘情愿在午餐时间抢着帮她cha队盛午餐。
漂亮的nv孩只需要一个求救的眼神,就能在没带课本时让别人自愿替她罚站。
漂亮的nv孩在老师眼里永远都是乖孩子,再怎麽责罚都不会和她有关。
一张脸的差距,很远。
像天和地的差别。
就像现在,大家都只能在yanyan下流着汗喝着水眯着眼找寻y凉处休息,而她却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耳边说着话,他也轻轻的0了0她的头。
大家都识相的安静转身离开。我却不知怎麽的?一直无法忘记那一幕。
"妈我跟你说,刚刚在练球的时候啊,蔡沂蓁和刘宽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背後拥抱,我觉得我被闪到了哈哈哈。"练完球後,在妈妈来接我的车上迫不急待和她分享。
"蛤真的喔?!也太大胆了。"她惊讶的表情完全符合听八卦的标准。
一路的嘻嘻哈哈让我完全忘记这件事,完全没意识到,一切即将改变。
也许,这就是暴雨前的宁静。
隔天,接了一通把我校园生活拖入深渊的电话。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尽管老师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两天後收到了刘宽的讯息,"有人说看到我和蔡宜蓁在练球时抱在一起。我要你帮我作证没这件事,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忽然间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背後爬至头顶。
"谁说的?"我很快的回覆。
"就是不知道才烦。怎麽会有人这麽贱还跑去跟班导乱说。"他感觉很焦躁。
"你怎麽办?"我的手脚不断发冷。
"你说了吗?"他突然问。
"你怎麽会这样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惊慌之下以为他是在指控我?连忙辩解。
"就是朋友才叫你帮我解释。"他回复得很慢。
"喔好…"我不知道的是,这是我们两个最後一次传讯息,或者说正常对话。
因为隔天,我就被封锁了。
"妈,前几天班导中午打了过来,我接了。"我冷静地看着刚下班回家的妈妈。
"哦她说了什麽?"妈妈不在意的边拖鞋边回应。
"刘宽和蔡沂蓁的事。"我看着她。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
"为什麽老师会知道?"感觉全身开始冒冷汗。
"我跟她说的……怎麽了?"
"你为什麽说?你凭什麽?"我克制不住全身颤抖。
"怎麽了?"她依旧愣愣的。
"老师好像去问本人了。"一gu名为罪恶感的压力瞬间盘据全身。
"原来连妈妈都不能信任。"我看着她苦笑,已经没能力做出其他表情了。
转身。上楼。关起房门。
像没事的人一样,除了发冷的手脚外。
剩下的暑假时间,我像被刻意隔离一样,只能从旁人的转述再转述得知零碎消息。
老师决心拆散他们。
双方皆被禁赛。
他们成了亡命鸳鸯。
nv方家长决定开x别平等会议因为觉得自己nv儿是被害人。
男方家长觉得学校在没事找事做无聊的很。
ai情大概就是在有人阻止时,才会更显得轰轰烈烈吧,刘宽和蔡沂蓁决心手牵手面对这个''''困境''''。
再来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暑假我不停地催眠自己,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但是看到被封锁的帐号,一则则被读却没有回覆的讯息,心脏还是被罪恶感抓的发疼。
很快的,开学了。
"呵呵呵她来了……"
"就是她……"
"也太贱了吧哈哈哈哈……"
"这种人就是因为嫉妒啦……"
听着同学的窃窃私语,强迫自己无视发冷的手脚,一脸强装镇定地走到我的座位。
一地的课本。歪斜的桌椅在整齐教室中看起来是那麽刺目。
正在捡课本时,听到身後的声响赶紧侧身避开,眼看着一个我连名字都不太清楚的男同学正好撞上我身後的另一个男孩。
用力的。恶意的。一点迟疑都没有。
"哎呦你撞错了啦哈哈哈哈……"蔡沂蓁在远处毫不掩饰地笑的张扬。
"周晨炜你还好吗?"转身看像被撞的男孩。
"恩?没事啦哈哈哈。"他小小的单眼皮成了弯月状。
我蹲下身继续收拾课本。
颤抖的心感受到新学期的艰难。
"新学期的g部我决定要亲自指派。班上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了!舒枫起立。"突然间他锐利的眼神扫到我身上。
完了。
"你就是新学期的班长。"他看着我,我咬着下唇,用尽群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眼神避开他的。
想逃。
耳鸣占据了我的听觉。
钟声响起。
"原来班长是这样来的。"刘宽经过我时,我听见他丢下一句曾经只会用在别人身上的不屑。
"哇!真没想到我能有这一天。"刚刚被指派成为风纪gu长的周晨炜p颠p颠地跑来我前面,笑得发蠢。
我头更痛了。
"我回来了。"如释重负的走进家门。
"恩。"听见回应我的是爸爸,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你不是要开会吗?"收起放松的表情,我看着他。
"取消了。"他打着电脑?没看我。
"好。"我慢慢上楼。
我跟我爸一直不太亲,从小。
他是易燃易爆炸型,我又嘴贱不怕si,只要我们有超过三句以上的对话就会发起战争,杀伤力足以让我後悔出生。
"没事,怕什麽?我又没做错事!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啊。"回到房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
隔天,毫不犹豫的走进教室,看到同学不屑的眼神和周晨炜那闪闪发亮的小眼睛我就後悔的想原路退出。
y着头皮若无其事地走向我的位子,班导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
"g部们跟我出来。"
教室外,我、吴云心、周晨炜和蔡沂蓁站在老师面前。
……是的,蔡沂真是另一名风纪gu长,我不禁认真的盯着班导微秃的额头思考,他到底是想ga0我还是只是单纯的蠢,要我当班长整顿班上,再让目前最讨厌我、最想让我出纰漏的人来跟我合作。
"班上风气已经不好两年了,现在是你们准备考高中的重要时刻,我不能再这麽看着他们向下沈沦!请你们当g部是因为觉得你们是在同学当中最成熟的,而且我还发现班上霸凌的风气渐长,我们一定要消灭那gu暗势力。"
看着他激动到不停抖动的眉毛,心里叹了口气,是不是傻啊你。
没看到的是,旁边三双不同情绪的眼睛却是盯着我。
吴云心是个很可ai的nv孩,圆圆的眼,圆圆的脸,只要一笑脸颊就会变得粉粉的。
她很喜欢和我分享烦恼,都是一些为不足道的琐事,但看着她那懊恼嘟嘴哀嚎的表情我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舒枫哪很没良心诶!"她喊着这句话跺着脚永远是我们对话的结尾。
看到她当了副班长其实我还蛮开心的,正想上前像以往一样g着她的手臂说说话时,我抓了个空。
我疑惑的眼对上她的。
她淡淡转身离去。
"诶我跟你说我昨天看到一个科基的影片,我的天超可ai的!"周晨炜兴奋的声音把我从沈思中唤回。
"你心情不好喔?"他看着我苍白的脸se问。
"你知道蜥蜴断尾求生吗?那是勇敢还是胆小呢?"我看着他问。
"应该是勇敢吧?把自己尾巴弄掉诶!你还是不要这样看我好了,我会怕。"他怯怯的看着我。
"但牠断尾是因为怕si。"我不再看他。趴下。
"我想睡一下。"
自从上次他在我睡觉把我吵醒被我臭骂後?他都会在我趴下後默默离开?带着无奈的微笑。
从那天起,我jg彩的校园生活就在讥笑和责骂交杂的声音中度过。
班上一直很吵。
听不见老师说话的吵。
像是他们每天来学校只是为了吃午餐一样?课堂中走到别人旁边聊天也是家常便饭。
"安静!!!"某一科任老师终於在某一同学走到蔡沂蓁座位旁蹲和她说话时崩溃了。
"陈冠宇你到底在g嘛!"老师的双下巴因为气愤而不停颤抖。
"我问她午餐要吃什麽啊!"他b老师还大声。脸不红气不喘。
"啊你是在大声什麽啦!"一个叫h志宜的同学毫不意外地跳了出来。
科任老师一看,二b一,自己正处於下风,又没有办法收拾残局,目光一扫说出了更惊人的话。
"班长呢?班长是谁啊?这麽乱不用管吗?!"他的脸已涨成猪肝se。
"不要再讲话了!陈冠宇h志宜坐下。"我不带任何情绪的喊着。
在去年,老师们大战班上的妖魔鬼怪是我最ai看的戏码,恨不得旁边还带上两包爆米花,现在就算心里想着,自己收拾不了这破事,还要学生帮你处理,表面上还是得帮他找台阶下。
"班长都说话了,你们就不能乖一点吗?"听完我说的话,老师瞬间又有了底气。
"那是她j婆,关我们什麽事?"陈冠宇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不是你们选的班长吗?为什麽不听她的话??"这个老师也完全不懂什麽叫见好就收。
"她喔,老师让她做的啊。"刘宽的怪腔怪调毫不意外地冒出来。
他就是有一种独特的x1引力?当他的声音一出现在原本吵闹的教室中,大家就会不自主地安静下来看着他,看他又会做出什麽惊人之举,希望他能像上次一样在一个惹毛他的老师面前喊出一句,"我希望下次看见你,你只是葬礼上的黑白照!"
用尽全力表现出无所谓,像完全不在意他那句话一样,无视好几双投s过来看好戏的目光。
心里已经了用三字经问候了他全家。
"舒枫,出来一下。"班导两节课後出现在教室外。
正想跟他商量一下班上秩序问题时,他也正好开口,"我从很多老师那里都听到我们班班长都不管班上秩序诶。怎麽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麽回事。
"其中一个风纪gu长也说你上课都不理老师。"
用白眼都能想到是谁说的。
"我觉得你不够认真。"他严肃地皱眉。
"……他们不会听我的话,而且……"我也不自觉地皱眉。
"来,我们来祷告。"他突然提议,然後就自顾自地低下了头。
……你认真?
当我已不忍直视却瞥见同学们正聚集在窗,窃窃私语时,全身又是一阵恶寒。
这个世界怎麽了?
钟声响,我进了教室。
"不要讲话了,回位子。"我站在台前。
"怎样?又要跟老师告状喔?"陈冠宇又站了起来。
"她就一只走狗啊。也不知拿了什麽好处。"h志宜装模作样地踢了一下门。
"哈哈哈哈哈哈……"蔡沂蓁尖声的笑了起来?完全没有要低调的意思。
吴云心撇开视线。
妈的,一群神经病。
"我不要去学校了。"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和妈妈说。
"怎麽了?"她温和地看着我。
"算了……"我转身想走。
"跟我说说啊,学校怎麽样?"她的耐心像是火引,点起我心中不耐的火苗。
"跟你说了又能怎样?让你去跟别人说吗?"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尖锐。
"因为你‘无意’的举动,我现在正在承担後果你知道吗?我能说什麽?跟我无关?不,我什麽都说不了,因为我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你想要我跟你说什麽?很开心?很正面?我不对着他们吐口水,他们的爸妈都该给我颁三好学生勳章了。"
"你就像一只刺蝟,当别人一接近你触碰你,你就会竖起全身的刺。为什麽防备心要这麽重呢?我是你妈妈,我又不会伤害你。"她低着声?隐忍但难过的说。
我能看到她的悲伤,灰se的气团将她包围,一点一点越来越厚重。
仍然咬着牙刺出最後一剑,"你已经伤了。"
转身上楼。毫不犹豫。
我怕看到她的眼泪。
天空很蓝。
空气很香。
没有任何责备。
没有任何窃窃私语。
没有任何不怀好意。
只有我自己。
是梦。
当我睁开眼的刹那,天空不再蓝,责骂在等着我,窃窃私语在虎视眈眈,不怀好意已如伴左右。
只有空气依旧是香的。
荷包蛋的味道。
我清楚记得,昨晚妈妈要睡觉前,她依然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坐在我床边,拉一拉我被子亲一亲我额头说,"妈妈ai你。"
自从被全班无视後,周晨炜成了唯一一个会主动来找我说话的傻子,盯着他一脸兴奋地讲着他家的狗鲁夫昨晚又做了什麽蠢事的脸,我忍不住想:这孩子到底怎麽回事?
在吴云心已经很识相的远离我时?,他怎麽还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他们跟你呛声的时候你不伤心吗?不生气吗?"他话锋一转,突然用他那闪亮亮的小眼睛盯着我。
"伤心能怎样?生气能怎样?"我皱了皱眉。
"呛回去啊!你不是很凶?"他突然兴致高涨,让我不禁怀疑其实他怨恨我已久,正等待着机会把我推入火坑。
"哎,以你的智商很难跟你解释,多吃饭多睡觉长点脑子对你有好处,知道吗?"我拍了拍他的头。
回应我的是他指节分明的中指。
我不知道的是,当他选择站在我身边帮我‘整顿’班级时,他也只剩下我这个朋友了。
当我在拥抱孤单时,他拥抱了我。
他相信我勇敢坚强。
但是他也不知道,我每晚在颤抖中拥紧自己,小声地说,"也不会更糟了。"
回家後,我难得的打给了柯晴亮,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一起长大,打打闹闹吵过架冷过战,但一路跌跌撞撞的混在一起九年,弄的她只要张,我就知道她想说什麽,我们只要一起逛街,她就知道我最ai的是哪件衣服。
电话刚接起,她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麽了?"
压下阵阵鼻酸说,"没有啦,很就没看到你,觉得怪怪的。"
"恩,下次补习後我们去念书吧!有事跟你说。"
"好,星期日见。"我挂掉电话。
人在讲电话的时候都会习惯x地做点杂事,像走来走去,东翻翻西翻翻,而在我正巧看见爸爸送给妹妹的毕业礼物上的卡片时,我站在那久久不能动弹。
上面写着:恭喜毕业!我愿你拥有世界上一切幸福。
柯晴亮在挂掉电话後,缓缓的蜷缩在床上,听着房外激烈的争吵声,还有伴随的摔东西声,一滴眼泪坠落在蓝se的床单上,像在黑暗房中的一声沈重的叹息。
成长一直是痛的,我很清楚。
国小时为了柯晴亮第一次跟人打架,明明委屈得要si,嘴却噘的天高,si不哭。
在家被重男轻nv的姑姑们诬赖,啪啪赏了两大巴掌,耳鸣阵阵,眼睛却还恨恨地盯着她们,眼泪一滴都不掉。
因为我知道,还不到哭的时候,真正的战场是在爸爸开口後。
我的爸爸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他是爷爷nn的儿子,他是姑姑们的弟弟,他是大学的教授,他是表哥表姊的舅舅,他是妈妈的老公,他是妹妹的靠山,最後,才是我的爸爸。
无论做错事的是不是我,他总是要求我道歉,别人口中像是靠山一样坚强後盾的爸爸,我没有过。
他不会在别人家长泼我脏水时,挺身而出。
他也不会在亲戚诬陷我时,为我发声。
他会冷漠的对红着眼眶的我说,"我要你更懂事。"
他会随口对我说,"我要你更成熟。"
他会不耐的对我说,"我要你眼界再宽一点?不要纠结於这些小事。"
他会用不屑的口气和表情对我说,"连这种跳梁小丑都ga0不定,你好意思在这里怨天尤人。"
他会用嘲笑的口吻说,"不用感到委屈,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会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的说,"你的成熟度还不够,三十岁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他会激动到肩膀发抖的对我说,"我今天就算尽了父亲的义务,以後就当没你这个nv儿,我们两不相欠。"
他从来不会用任何的语气说,"我希望你幸福。"
从他身上我深深了解到,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
只有我能保护我自己。
所以当吴云心抛弃我时,我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感叹,"又没了一个朋友。"就像感叹学校营养午餐真的难吃的很浪费钱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麽东西会一直存在的。
连爸爸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我,还有谁有义务对我好,陪着我?